第78章 做桃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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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桃脯

山月明的坟在个很偏僻的山脚，那边除了树和乱石没什么东西，村民不往那边去。</p>

据陆老爹说，是她自己说不想被人烦，所以他才埋到那的。</p>

两棵树的中间，一个小小的坟包，上面和周围开满了各种颜色的野花，一棵杂草都没有。</p>

除了坟边，附近都是杂草石头坷垃的。</p>

一看就知道，坟边的野花是被人特意挪过去的。</p>

墓碑上，刻的是：爱妻月娘之墓。</p>

连个完整的名字都没有。</p>

陆老爹说，这也是妻子的交代。</p>

说她以前有个未婚夫，若是被他寻来，陆老爹连她的骨头都护不住。</p>

陆老爹哪敢不听。</p>

陆青青过来的时候，陆老爹正在修墓。</p>

每一次来，他都要东补补西添添土。</p>

“爹！”</p>

“呀，你咋个来了！天都快黑了，我正想回去呢！”</p>

陆老爹虽如此说，但脸上很高兴，扭头对着坟墓道：“月娘，闺女来看你了！还给你带了吃的。</p>

大桃子呀，你最喜欢吃这个了！”</p>

陆青青跪下，拜了拜，也不知道说啥，就没说。</p>

陆老爹已经很高兴了。</p>

这是陆青青第一次拜她娘。</p>

“你娘在的时候，最疼的就是你了，现在看到你继承了她的衣钵，一定很高兴。</p>

哎，瞧，爹糊涂了，你们娘俩在梦里相处多着了，她哪能不知道。”</p>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天天操心你，没时间乱想，现在你懂事，省心了，我这总想起你娘。”</p>

陆老爹在这絮叨，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p>

陆青青也就跟他说说话。</p>

“爹，你和娘是怎么认识的？”</p>

“认识……认识的时候不大美好。”</p>

“那就不说了。”</p>

“说也没啥，让你知道世间险恶。”</p>

陆老爹盘腿坐下，就给陆青青讲他们在京城时发生的事。</p>

那会儿，陆老爹一心要学手艺，跟人去了京城。</p>

京城哪是什么人都能待的，别说拜师，就是在木工店做伙计都没人要。</p>

他乱晃了几天，就是这时候碰到的山月明。</p>

她那会儿正被两个混子装在麻袋，要卖给人贩子。</p>

陆老爹打不过混子，又听到里面有姑娘的哼哼声，不忍心走，就悄悄躲在一旁。</p>

终于等一个混子去联系人贩子时，他拿着石头砸晕了剩下的那个人。</p>

解开麻袋的时候，他都吓坏了，里面完全是个血人。</p>

“你娘被挑断手筋，打了板子，扔出衙门，奄奄一息的，又被混子给装了麻袋。”陆老爹悄悄擦了一把泪。</p>

“什么天子脚下，那京城表面繁花似锦，内里杀人越货的勾当比任何地方都多。</p>

后来我就在京郊山下搭了一个茅屋，和你娘住了下来……</p>

我东拼西凑的学手艺，你娘慢慢养好了手，有了你们……”</p>

陆老爹只是寥寥几句带过，但其实那段时间艰苦而漫长。</p>

比如，山月明很长时间都处于颓废状态。</p>

比如陆老爹是如何一次次碰壁，终于找到收他的木工店，他一点点偷学着手艺。</p>

小人物存活的艰辛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p>

就算他不说，陆青青也能够想到。</p>

忽觉脸上异样，她伸手一擦。</p>

一手的泪水。</p>

她竟然听哭了。</p>

陆青青有些愣。</p>

在现代，同事喊她冷血美人。</p>

泪点超级高。</p>

她的记忆里，也不记得自己哭过。</p>

她现在，竟然哭了？</p>

“爹，你现在回想起这些来，会觉得苦吗？”</p>

“不苦。很甜，现在想来都是甜。</p>

可是再也回不去了。”</p>

再也见不到了。</p>

见不到之后的日子，才是苦的。</p>

“哦对了，你娘那会儿不叫山月明，叫水中月。后来她才告诉我真正的名字。</p>

我觉得，这两个名字都好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