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惊蛰（四千字大章）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巨大的服务器集群，指示灯不再是代表运行的绿色，也不是代表锁死的红色。</p>

而是一片代表着低效运行的，令人焦灼的黄色。</p>

苏阳的双手停在键盘上，一动不动。</p>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p>

“不行……”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切换到‘汗青’的‘乾坤’一号芯片后，算力……至少有30%的差距。”</p>

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声音发颤：“我们已经按照预案，将‘女娲’模型迁移到了自己的硬件平台上。但是……但是‘乾坤’的架构和a国的主流芯片不同，我们的算法无法完全发挥它的性能。”</p>

“这不只是性能差距的问题。”另一位资深工程师脸色苍白，</p>

“这等于说，我们在一条更颠簸、更狭窄的赛道上，去追赶一辆F1赛车。所有的训练、迭代、优化……全部都要推倒重来！”</p>

陆若溪站在巨大的数据瀑布屏幕前。</p>

她已经站了三个小时，脸上没有表情。</p>

只是看着屏幕上，那一行行因为硬件不匹配而不断跳出的警告和效率折损报告。</p>

她的内心，有愤怒，有不甘，更有被强行拖入泥潭的窒息感。</p>

她和团队耗费了无数心血，视若珍宝的“女娲”，在a国的顶尖硬件上，曾是世界的王者。</p>

如今，却要在自己尚不成熟的土地上，蹒跚学步。</p>

实验室的电视，正在播放新闻。</p>

思特拉公司的ceo马克，意气风发地宣布，他们的大模型“普罗米修斯”，在最新的全球aI能力排行榜上，已经超越了“女娲”，登顶第一。</p>

“一个无法在最强硬件上奔跑的模型，只是一个实验室的标本。”马克笑着说，言语中充满了傲慢。</p>

屏幕上，苏阳团队去年夺冠的照片，被当作背景板，一闪而过。</p>

那是无声的，也是最残忍的羞辱。</p>

“啪！”</p>

一个研究员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p>

“欺人太甚！”</p>

“他们垄断了高速公路，还嘲笑我们的车跑不快！”</p>

苏阳的脸色，也变得铁青。</p>

这不是技术上的失败，这是规则上的霸凌。</p>

就在这时，陆若溪缓缓转过身，她走到苏阳身边。</p>

“他们想让我们，走他们修好的路，用他们的尺子来衡量我们。”</p>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瞬间压过了室内所有的嘈杂。</p>

所有人都看向她。</p>

苏阳抬起头，看着她。</p>

“若溪……”</p>

“但如果，”陆若溪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我们换一条路，换一把尺子呢？”</p>

她拿起一支笔，在白板上飞快地写下一行全新的架构符号。</p>

那不是对“女娲”的修补，而是一种颠覆性的创造。</p>

“‘女娲’的算法，是为了兼容和适配他们的硬件而生的。它追求的是普适性。”</p>

“所以，当他们抽掉最肥沃的土壤时，我们就水土不服。”</p>

“既然如此，我们就放弃兼容。”</p>

她用笔，重重地圈住了“乾坤”两个字。</p>

“我们要创造一种全新的算法架构。一种……只为‘乾坤’而生的算法。”</p>

“我们要榨干我们自己这块芯片的每一个晶元，让算法与硬件，达到完美的共生。”</p>

“他们追求的是用更强的算力，暴力破解难题。”</p>

“而我们，要追求用最极致的算法，用最优雅的方式，让我们的‘乾坤’，发挥出超越它物理极限的能量。”</p>

“这……这不可能。”一个资深算法工程师下意识地反驳，</p>

“这不仅仅是重写模型，这是在创造一种新的aI哲学！我们没有可以参考的理论！”</p>

“理论，就是用来被挑战的。”</p>

陆若溪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那目光里有火焰。</p>

“他们有算力的优势，但我们，有算法的自由。”</p>

“从今天起，‘女娲’项目组，转入‘开天’计划。”</p>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实验室里所有的绝望和迷茫。</p>

“我们要做的，不是给‘女娲’升级。”</p>

“而是，用我们自己的砖，盖一座全新的，通天之塔。”</p>

“我们要让世界看到，在这条赛道上，最终决定胜负的，不是马力的大小。”</p>

“而是，车手的灵魂。”</p>

苏阳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不灭的，甚至比以往更加炽热的火焰。</p>

他知道，一场更艰难，更孤独，却也更伟大的战争，开始了。</p>

夜，深了。</p>

陆沉渊回到了云顶壹号。</p>

他没有开灯，只是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这座城市的灯火。</p>

手机上，是林远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p>

陆总，保重。</p>

从现在起，他们就是商场上的“陌生人”了。</p>

他拿出一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p>

他没有喝酒。</p>

只是静静地站着。</p>

他在想的，不是股价，不是供应链，也不是那个叫“开天”的计划。</p>

他在想的，是很多年前，他扶贫的那个小山村。</p>

村里的孩子，没鞋穿。</p>

冬天，脚都冻裂了。</p>

他想给他们买鞋。</p>

但他知道，买一百双鞋也解决不了问题。</p>

明年，他们还是没鞋穿。</p>

他要做的是，修一条路出去，让村里的特产能卖出去。</p>

让村民有钱。</p>

他们自己，就能给孩子买鞋。</p>

还能买更好的。</p>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p>

“种树，而不是摘果子。”</p>

这些道理，他早就懂了。</p>

只是这一次，这片土地，更大。</p>

这棵树，更难种。</p>

这时，他身后传来了开门声。</p>

墨清漓回来了。</p>

她脱掉了高跟鞋，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p>

从背后，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p>

“结束了？”陆沉渊问。</p>

“第一天，结束了。”墨清漓把脸颊贴在他的背上，“很累。”</p>

“我知道。”</p>

“清漓，我们会走过去的。”</p>

陆沉渊转过身，看着她。</p>

她的脸上，写满了疲惫。</p>

但她的眼睛，依旧像星辰一样明亮。</p>

她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嘴唇。</p>

“我相信你。”</p>

“我相信你三年前种下的那些树。”</p>

“现在，它们会成为我们的森林。”</p>

陆沉渊看着她，心中所有的压力，所有的疲惫，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她的温柔抚平。</p>

他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p>

“冬天来了，春天总会来。”</p>

“我陪你等。”墨清漓在他怀里轻声说。</p>

窗外。</p>

风暴依旧在肆虐。</p>

但这个怀抱，很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