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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披的灰色僧衣宽大不合身,随着挣扎滑落肩头,露出被抓出红痕的皮肤。
住持手持剃度文书立于佛前,木鱼声骤然急促,戒刀最后一抹落下,宋青云彻底成了光头沙弥,悲怆的嘶吼震得檐角铜铃乱颤。
满殿僧人皆置若罔闻,低头诵经。唯有宋青云仍在徒劳挣扎,那一声声“娘子”的哭喊,与佛像血泪交织,在空旷的殿宇里撞出撕心裂肺的回响。
慧明高声怒斥。
“青云!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你那个娘子分明是一个妖怪。
自古以来人妖殊途,怎么可能走到一起?那妖怪分明是来害你的,你与那妖怪所处时间日久,你的身上早已沾满妖气。
若不早日皈依佛门,化解身上的妖气,早晚你也会变成妖怪。”
宋青云一边哭,一边奋力的挣扎。
“你这个坏和尚,我娘子不是妖,分明是你把她变成那样子的。就算我娘子真的是妖,我也心甘情愿。你还我娘子!”
慧明气得浑身直打哆嗦,手指宋青云说道。
“你……你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你好好想一想,我是你爹,我能害你吗?”
宋青云大惊,抬头看着慧明。儿时中父亲的形象,竟然与眼前这个中年僧人慢慢的重合在一起。
暮春的雨丝裹着血腥味漫过金光寺朱漆门槛,老夫人杨氏拄着枣木拐杖,在胡媚娘搀扶下跌跌撞撞扑向紧闭的山门。
青铜门环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她枯瘦的手掌重重拍打着门板,浑浊老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
“宋修缘!你这狼心狗肺的秃驴!抛妻弃子二十年不够,还要害我儿!”
胡媚娘鬓边的银簪随着颤抖轻晃,她红着眼眶捶门,罗裙沾满泥污。
“大师父!求您开恩!相公他与姐姐真心相爱,何苦赶尽杀绝!”
殿内木鱼声戛然而止,唯有宋青云凄厉的哭喊穿透门缝,像把生锈的钝刀剜着两个女人的心。
门内传来佛珠相撞的轻响,慧明的声音裹挟着檀香透出。
“施主执念太深,又全身沾满妖气。此子与佛门有缘,贫僧不过助他斩断孽缘,希望他能够早日去除身上妖气。”
杨氏突然剧烈咳嗽,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有缘?当年你也是这般哄我!你出家那日,儿子才刚满五岁......”
话音未落,山门轰然洞开,慧明身披袈裟立在台阶高处,身后百名僧人庄严肃穆,而他们脚下,是瘫坐在地、眼神空洞的光头宋青云。
杨氏和胡媚娘看到宋青云,心如刀绞,便要上前搭救,却早已被几名手持棍棒的护院武僧拦住。
慧明的目光冷冷的扫了胡媚娘一眼。
“看来我所料不错,除了那个蟒蛇精,你这个九尾妖狐自己就会送上门来。”
“宋修缘!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你已经把我一个儿媳妇活活烧死,现在又来污蔑我另一个儿媳妇吗?难道你非要我们这个家搞得家破人亡才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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