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截镫留鞭,如日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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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钧若有所思点点头。</p>
话虽如此,但锅还是按在晋党头上好了!</p>
心中记下一笔。</p>
穿戴好后,朱翊钧没急着上马。</p>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回忆着上辈子的保健操做了做,防止明日起来腰酸腿痛。</p>
随后又让两人,乃至于太监张鲸都上马试了试,确认是匹温顺的马。</p>
这才在众人鞍前马后下,学起了马术来。</p>
虽说全程就是蒋克谦在前面牵马,顾承光在他身后小心挡着。</p>
但总归是骑了个五六圈,倒也让朱翊钧稍微掌握了些技巧。</p>
就这样间或马术,间或跟着京卫武学的教习,打打拳。</p>
上午很快便要过去。</p>
朱翊钧正脱了木甲,让张鲸小心擦汗,李进突然出现在他视野里。</p>
他看着李进一路小跑过来,便挥退了张鲸。</p>
不一会,李进走到面前,平复了一下气息,开口道:“陛下,定安伯与众辅臣求见。”</p>
朱翊钧一怔,疑惑道:“今日廷议定安伯没奏请致仕吗?”</p>
用高拱拿捏廷臣,让海瑞复起,可以说戏就唱完了。</p>
今日高拱就应该致仕,然后皆大欢喜才对,怎么还要求见?</p>
李进迟疑道:“确实奏请致仕了,不过定安伯说,要当面辞别圣上与圣母。”</p>
朱翊钧皱眉片刻,很快就反应过来。</p>
这是陈太后几日没出现,廷臣有些不放心,才来了最后这么一下。</p>
朱翊钧无奈点点头:“让他们先在乾清宫偏殿等候,朕拾掇一番就请两宫一同来见。”</p>
现在大局已定,是该让大臣们见一见两宫。</p>
免得又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流言。</p>
……</p>
李进向皇帝禀报完,又接了个知会李太后的差遣。</p>
当即便马不停蹄赶去了慈宁宫。</p>
李太后正在逗弄二儿子朱翊镠。</p>
见李进来了,才让宫人抱开。</p>
听李进一五一十把事情说完,李太后才冷哼一声:“辞别?还有脸辞别!?”</p>
“本宫不去。”</p>
“你去转告高拱,就说致仕之后立刻赶赴松江府,不得在京城闲住!”</p>
李进无奈,只得应是。</p>
他正要退出去的时候,李太后又叫住了他。</p>
只听李太后有些吃味道:“还有,跟皇帝说。”</p>
“别忘了他还有个亲娘,整天往慈庆宫跑,三四日不见人了。”</p>
李进连忙解释道:“这才大赦大赏了,圣上忙着召对百官谢恩,着实分身乏术。”</p>
李太后瞪了他一眼。</p>
咕哝道:“自家人还不如冯保贴心。”</p>
旋即又赶人:“去吧去吧,记得把话带到。”</p>
李进擦了擦汗,小心退了出去。</p>
没请到人,自然也不能强请。</p>
李进便要回皇帝面前随侍。</p>
走到半途,便看到张宏请着陈太后的仪驾,也往乾清宫的方向。</p>
双方打来个照面,李进躬身候在路旁,等太后先行。</p>
一行人走过,陈太后才回头看了一眼,状若不经意问道:“这是李进吧?”</p>
张宏小心应了一声。</p>
陈太后将怀里的狸奴抱给一旁的宫人,懒散道:“妹妹可以不来,却非要将本宫请来。”</p>
“外朝这是怕我遭了毒手罢?”</p>
张宏这两日伺候这位,多少有些体悟。</p>
笑着道:“哪有的事,是定安伯说,娘娘当初偶有与先帝一同听讲,也算有些师生之谊,如今致仕,想与您当面请安。”</p>
陈太后不置可否。</p>
突然坐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看着张宏:“去,跟我儿说,延庆公主年岁稍长,明年就需启蒙了。”</p>
被软禁就罢了,还要出来卖吆喝。</p>
不趁机给女儿讨点好处,反而说不过去。</p>
张宏苦笑领命,快一步往乾清宫赶去。</p>
……</p>
朱翊钧清洗了一番,换好装束。</p>
这才从侧殿绕到御座上。</p>
几名辅臣早已等候多时,连忙起身行礼:“问陛下躬安。”</p>
朱翊钧颔首:“朕躬安。”</p>
一面招呼太监为几位辅臣赐座,一面开口问道:“诸位肱股之臣,何故联袂来见?”</p>
吕调阳当先起身道:“本是定安伯求见陛下。”</p>
“但方才廷议,大行皇帝尊谥我等议定了,便一并前来聆听陛下德音教诲。”</p>
先帝死得不是时候。</p>
正是暑伏天气。</p>
如今停灵在宫中,已经有些味道了,如今尽快议定,也好全了仪注,快些入葬。</p>
当然,这只是看得过去的理由,张居正和他还是想来看看陈太后有没有缺胳膊少腿。</p>
另外两人见大家都来,也不好落下,便一起来了。</p>
朱翊钧点了点头:“吕卿不妨稍后呈与我母后,她们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p>
做皇帝也要学会摸鱼。</p>
这种没什么用又耗费精力的事,便扔给两宫最好。</p>
朱翊钧又看向高仪:“先生风寒可曾好些?”</p>
恩,高仪休假跑去什么水涧游玩,取了个沧浪之涧的名头,下水濯足,结果给自己整病了。</p>
有点像一蓑烟雨任平生,而后发高烧的某人了。</p>
高仪忙起身回道:“还要谢陛下的恩,太医开的药甚好,昨日就愈得差不多了。”</p>
他一面回话,一面抬头打量这位弟子。</p>
这才离开几日,朝中就局势大变。</p>
虽说大家都默契地跟自己云遮雾绕,但好歹沉浮多年。</p>
回来程?”</p>
张居正也在城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高拱离去,神色复杂道:“估摸着九月了,如今的吏部还要淘撤一些人。”</p>
“下个月再让申时行把架子弄出来,内阁也还要议一议详细。”</p>
朱翊钧点了点头。</p>
如今吏部的职权被一分为三。</p>
吏部尚书陆树声是个橡皮印章,此人邀名养望,往往一得官就称病回籍。</p>
之前一个吏部右侍郎的职司,一天班也没当过。</p>
说白了就是占坑,方便内阁直接领导,又随时能收回到自己手里。</p>
吏部左侍郎申时行,是新党的人,吏部此后就是他来配合张居正行考成法。</p>
吏部右侍郎温纯,是高仪好友,也是个忠君爱国之人。</p>
当然,同时也没什么本事和脾气,大概只有皇帝有意见,他才会说话的角色。</p>
张居正余光看了一眼皇帝:“陛下给定安伯支了什么差遣?”</p>
高拱走前还举荐了海瑞,他不信这是单纯恶心朝臣的。</p>
朱翊钧连连摇头:“没有的事,定安伯既然致仕,如何还能过度策用,朕只让他好生休养。”</p>
张居正撇撇嘴,一个字不信。</p>
只听皇帝很自然地转移话题:“户部现在还有多少银钱?”</p>
张居正迟疑片刻道:“不好说,得等张守直致仕,才能核算一番。”</p>
朱翊钧叹了口气:“给冯保家抄了吧,应该多少有点。”</p>
张居正面色古怪看了一眼皇帝。</p>
朱翊钧迎上他的目光,无奈道:“别这般看我,也是定安伯私德无亏,家中窘迫。”</p>
“元辅信不信,若是定安伯也像张守直那种煊赫之家,丞相世孙,他现在已经下狱了。”</p>
不得不说,高拱高仪这批人着实奇葩。</p>
若是什么四世三公,几代人的努力之流,他抄家肯定不手软。</p>
反倒是这种私德无亏的穷鬼,还真是官场无缝的蛋。</p>
张居正觉得这话有些内涵,不自然地别过头去,说道:“国家财用大亏,哪里是抄家能止住颓势的。”</p>
朱翊钧点点头,表示受教。</p>
见高拱背影彻底消失,才感慨道:“往后辛苦元辅当家了。”</p>
而后转身就要下城楼。</p>
张居正拱手行了一礼,也在皇帝身侧。</p>
大日凌空,正是当时。</p>
恰将二人投射出一大一小的影子,联袂并行。</p>
“陛下该开经筵了。”</p>
“让内阁议吧,把申时行也加进来。”</p>
“所以陛下复起海瑞是想做什么?”</p>
“那不是定安伯的意思?元辅莫要乱说。对了,顾寰的事……”</p>
二人边行边说,逐渐听不到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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