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9章 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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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棓重重敲击在胸口，盔甲就像纸糊的一样，根本挡不住这些沉重的钝器击打。</p>

陶斌倒在地上，意识都有些模糊了。</p>

原来，书中说的都是假的！</p>

战争根本没诗文中说得那么壮怀激烈，那么令人神往。</p>

他死得一点都不壮烈，临死之前甚至没能拉到一个垫背的，更别说手刃数十贼兵，力竭而亡了——他本幻想自己至少能手刃数人的。</p>

他死之后，面部的表情一定十分难看，甚至可以说是丑陋。</p>

没有威严，也没有任何尊严。</p>

都是假的！都是没上过战场的文人乱写的！</p>

陶斌想笑，却已控制不住面部表情。</p>

全身各处的痛疼一波波冲击着他的大脑，到最后连念头都模糊了。</p>

天好像暗了下来。黑暗之中，唯有一抹雪亮落下。</p>

“咔嚓”一声，陶斌的头颅被大斧斩断。</p>

残存的亲兵没有任何幸理，不可能再活下去了，遂齐齐发一声喊，冲进梁军阵中势若疯虎，以命搏命。</p>

府兵一个接一个被击杀，痛苦倒地。</p>

亲兵也如烈日下的冰雪一般，飞快消融。</p>

渐渐地，他们最后一波亡命攻势如同丢进平静湖泊的石子一般，溅起了一团涟漪，又慢慢平静。</p>

没有任何意外，没有任何壮烈，就只是冷冰冰的杀戮和死亡，双方都是血肉磨坊的燃料。</p>

这就是战争。</p>

******</p>

消灭最后一名陶侃父子的亲兵后，梁军士卒继续前冲。</p>

长堤上的骑兵冲到了尽头，居高临下，静静看着一片沸腾的湖面。</p>

水花冲天而起，在阳光下绽放出了七彩光芒。</p>

那不是被霹雳车砸的，而是无数人掉进了湖里，扑腾挣扎产生的。他们的生命就如同那溅起的水花般，转瞬即逝。</p>

陶侃已经被强行架进了座舰之中，在接纳了自家眷属、仆婢、宾客之后，又涌上来了二百余名士卒。船工见势不妙，当场斩断缆绳，桨手们喊着号子，奋力驱动船只向湖中心开去。</p>

其他船只大同小异。</p>

先上船的多为官员、将校家人，随后是先一步撤退的士卒。</p>

岸边的呼喊声越来越大，哭叫声也越来越大，形势十分危险。</p>

每艘船都塞得满满当当，塞到不能再塞时，军官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将正往船上涌的人悉数射杀。</p>

当然，有一部分水师还是比较有良心的。</p>

他们尽量靠近岸边，将大舰上的几艘小船扔了下去，供没法上船的人逃生。同时分派人手，居高临下，用强弓硬弩瞄准岸上，准备射杀靠得过近的追兵。</p>

追兵们在岸上无遮无挡，是射不过他们的，水师经常利用这种战术清理出一片河岸地，可阻遏追兵，也可掩护己方步兵登陆上岸。只不过现在没几个人愿意这么做了，都想着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p>

风中传来了高亢的杀声，梁军追兵到了。</p>

水师船只一艘接一艘驶离，无数人涌在岸边，哭喊、咒骂之声几乎上冲云霄。</p>

他们被丢下了，如同被丢下的江陵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