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收稿与死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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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明贤不想叛变,也就肯定融不进后来的协和血管外科。</p>
聂明贤破了大防:“方子业,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这样的话,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了。”</p>
“聂哥,有经历是好事。我们都体会不到这样的心境!”方子业贱贱呼呼的。</p>
聂明贤开始站起来骂街了:“方子业你大爷!~”</p>
“你Tm,我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你就是个伪君子,纯小人,你一朝得势,就开始翘起尾巴。”</p>
“你真就是个贱人。”</p>
方子业现在的确是大概率体会不到被社会毒打是什么感受了,因为方子业如今发展得风生水起。</p>
哪怕从现在开始,方子业没有任何成果,方子业的未来,都是一篇坦途。</p>
莫说是同一级,就是高方子业十级,比方子业大十五岁的教授们,也不敢说自己的积累比方子业厚很多。</p>
那么,他们可以拿到的东西,方子业也都可以安然无恙地拿到!~</p>
方子业慢悠悠地端起了茶杯:“什么?聂哥,我没给你说我要直接申请杰青课题啊?”</p>
“我更没有给你说过国家科学基金委员会的老师给我发信息让我申请一个课题吧?”</p>
“我没这么说过吧?”</p>
这一下,莫说是聂明贤觉得方子业过分了,就连揭翰都觉得方子业的嘴有点过粪!</p>
聂明贤“平静”了下来,龇着牙,声音平和:“方子业,我不能冒犯伯母。”</p>
“但我如果再回到三十年前,我会让伯父伯母把你射在墙上。”</p>
“小贱人,我不和你华山论剑了,我走了。”聂明贤平静地挂掉了视频。</p>
最后一幕,他依旧笑靥如花。</p>
最后几句话,聂明贤更没有歇斯底里。</p>
……</p>
揭翰在抠着自己的耳朵,在耳廓的棱缝里搔来搔去:“师兄,我都觉得,你刚刚的话有点过分了。”</p>
方子业闻言,平静道:“那是因为揭翰你不懂。”</p>
“现在李永军教授回了疗养院,廖镓很可能去协和医院,聂明贤不是你,更不是兰天罗。”</p>
“如果我不采取一些比较极端的手段,他可能明天就提桶跑路了,我可不希望我们团队就这么散架子了。”</p>
“虽然说,我现在和李教授也有一定的合作交集,但毕竟与李教授的合作是与李教授的。”</p>
“万一吴轩奇偷偷地怂恿廖镓把聂明贤挖过去呢?”</p>
“你可要想清楚,廖镓大哥是怎么来我们团队的!”</p>
聂明贤开挖的!</p>
而方子业,从来不觉得自己与聂明贤的私交就胜过了吴轩奇与聂明贤二人。</p>
揭翰若有所思状时,方子业再次补充道:“吴轩奇是见证了聂明贤最落魄时段的、也陪着他走过了最落魄时段的朋友,比亲兄弟还亲。”</p>
“你别看起来他们两个现在打打闹闹。”</p>
“但我告诉你,在聂明贤从恩市中心医院离开时,吴轩奇为了聂明贤可以顺利出走,连做事的基本底线都可以不要。”</p>
“人要脸,树要皮。”</p>
“你能为几个人放弃自己的为人底线?”</p>
“你与吴轩奇相处过这么久,你看到他几次违逆了基本道德线?”</p>
方子业不得不承认的一件事就是,他自己有点稀罕聂明贤了,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技术,还在于他的脾性、两人的相处模式都可以很好。</p>
这也算得上是另类的知己了。</p>
“师兄,那你刚刚这么说话,不是只会让聂明贤大哥更加生气么?”揭翰问道。</p>
“那可未必!”</p>
方子业摇头:“这件事是相对的。”</p>
“就好像,你揭翰对外面,也是和蔼可亲的样子,最真实的一面,你只会展示给最亲近的人。”</p>
“聂明贤很清楚,我刚刚这么说是不把他当人看。”</p>
“也是我想说的。”</p>
“当你不把另外一个人当人看时,要么是你最好的朋友,要么就是你最恨的人。”</p>
“你见过几个朋友,在说话的时候还要三思而行,甚至拿着笔把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记下来的?”</p>
“而且!”</p>
“聂明贤大哥的心里,一直都是埋着一颗种子的。这颗种子与挣多少钱无关。”</p>
“与可以达到的专业成就,科研荣誉有关。”</p>
“不仅仅是治病救人哦……”方子业分析道。</p>
揭翰闻言,点了点头:“师兄,虽然你分析得很好,可我还是觉得,这么深入地分析另外一个人的话。”</p>
“必有所求,相处之时,或多或少地还有所挟持。”</p>
“这样的关系,也维不长久。”</p>
方子业听完,笑容轻轻僵硬,瞬间沉默了下去。</p>
思考了好一会儿,方子业才慢慢点头:“你说的是对的,我下次一定注意。”</p>
方子业不否认,自己的个人能力是非常顶尖的,不管是科研水平还是临床水平,那带几个聂明贤都不是事儿。</p>
但是,与技术有关的东西,都有客观的标准。</p>
唯独人情往来,交往深度,是没有刻度的。</p>
如果你一旦将其另类量化,那么就是有所谋求,也就是有所挟持!</p>
在这样心态上建立的关系,也肯定是不健康的。</p>
揭翰看到方子业的表情如此沉重,又觉得自己可能把话说重了,又道:“师兄,其实也没有必要这么严肃!”</p>
“毕竟聂明贤大哥和廖镓大哥是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有他们过往的经历,他们有自己的成长线。”</p>
“我们不同龄。”</p>
“同龄也没相聚,那么我们的时间线肯定就没办法从容交集。”</p>
方子业听完,觉得揭翰有点变了:“你这些都是听谁说的?你最近在看些什么书?”</p>
揭翰笑着道:“师父教的。”</p>
方子业听完这句话,马上选择挂断了视频,而后把电脑盒盖上。</p>
方子业的双手用力地搓了搓眼睛。</p>
重重地深呼吸了好几口之后,才重新抬起了头。</p>
内心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揪杂,喃喃道:“师父,我们之间,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么?”</p>
方子业一直都记得一句话,当你觉得你的某一段关系相处得非常融洽的时候,你一定要谨慎,可能是对方在提着你走。</p>
或者说,是对方在包容你的一切,围着你在转。</p>
或者是对方的境界,远比你高,所以才会让你觉得与对方相处时,异常舒服、乃至安逸。</p>
可即便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方子业好像也找不到合适的解决办法。</p>
他也没办法帮袁威宏突破自我,再次达到比自己更牛逼的程度!</p>
甚至于,方子业虽然有心想要让袁威宏达到他梦寐以求的“国手级”,都是一种奢望,都在不断地尝试之中。</p>
或许,有一天,袁威宏真的到了这一步,他还发现,与自己的境界差距还很远,这时候的失落,方子业又该如何收拾?</p>
好像也没有办法收拾。</p>
因为方子业改变不了的一个客观事实就是,袁威宏是自己的老师,是自己的师父,他在努力地做好一个师父该做的角色。</p>
他想做好一个师父该做的角色……</p>
方子业也不能停下脚步不走了。</p>
时间来到了晚上的十点四十分。</p>
方子业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打断了方子业的思绪。</p>
方子业拿起一看,发现是血管外科的王强来电。</p>
方子业深呼吸了一口气,选择了接通,没来得及说话,王强的声音先到:“方教授,我是王强,是唐哥让我给你打电话的。”</p>
“现在手术室里的情况非常糟糕,能不能求您过来一趟?”</p>
方子业听了,内心一动。</p>
回道:“好,我这边的事情也处理完了,马上就来!~”</p>
“还是之前的手术间么?”方子业问。</p>
“是的,方教授。”</p>
方子业放下茶杯,揣着手机就匆匆而去。</p>
依旧是扫了一辆小电驴直达手术室门口,再次支付了十二元的挪车费用后,方子业内心笃定,明天就要自己去提一辆!</p>
不是给不起挪车费用,而是不划算。</p>
现在的方子业,自然是顾不上划算不划算的问题了,赶紧进了手术室,洗手之后就穿衣服冲到了手术台上。</p>
唐晓坪并未将之前二人发生的不快告诉给其他人,他也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就耍脾气,而是在方子业靠近手术台后,快速地解释着目前已经做了的事情。</p>
病人的情况真的非常糟糕!</p>
脾挫伤,胰腺也被撞成了挫裂伤,除了脏器损伤外,还有钢架子在患者体内褚留!</p>
出血量虽然不如之前的那位“特殊”患者,但潜在出血风险非常高,钢片、钢板在患者体内,没有任何人敢轻举妄动。</p>
还有一部分钢片镶嵌进了肝脏表层,割破了膈部。</p>
方子业也是用了足足三四分钟,才阅读完这些表层征象,看完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往唐晓坪方向看了一眼。</p>
唐晓坪道:“方教授,这样的情况,还有机会抢一下么?”</p>
“我就怕拆一发而动全身了。”</p>
方子业的眉头紧皱,闭上了眼睛:“稍等一下,现在的情况很复杂,我要捋一捋思路!~”</p>
方子业说完,开始往后退步:“强哥,辛苦给我找几张纸笔过来。”</p>
教材是教材,文章是文章,case是case。</p>
临床中遇到的病人,没有几个是按照教材生病的,急诊更是如此,千奇百怪。</p>
哪怕方子业的基本功再好,止血术再强,此刻也不能一眼得知该如何处理目前的局面。</p>
钢架子直接插了进来,还有诸多钢片。</p>
“现在患者的表层出血不严重,钢架子先暂时不要动,我得好好想一想。”方子业对唐晓坪道。</p>
方子业是在给对方解释,自己不是在耍威风,更不是记恨之前的不快电话,而是真的要想办法。</p>
方子业往后退的时候,血管外科本院的邓海波教授、吴勇教授二人,也正好从手术室外踩开了手术室脚踏式自动感应门。</p>
两人虔诚地举着手走到手术台旁时,邓海波教授当即浑身一颤,屁股当时就在肌肉收缩之下无意识地颤了颤。</p>
吴勇教授也是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p>
“这怎么搞的?”</p>
“车祸,其他不知!”唐晓坪先回答,而后才喊人:“吴教授,邓教授,这情况太复杂了。”</p>
“所以才麻烦你们。”</p>
邓海波屁股颤抖完,看到方子业已经下了台,先本能地欸了一声,而后看清楚方子业是在画图后,便开始往方子业身边靠。</p>
刚洗手消毒的手也顾不上了,直接往身上抹了抹。</p>
“方教授,不是说你没空来么?”</p>
“没有打扰到你的工作吧?”邓海波的语气还是非常客气的。</p>
术业有专攻,方子业是创伤外科的医生,血管外科的病种,就不是他的义务。</p>
作为临床医生,作为中南医院的教授,医院、学校都给他派了科研任务,方子业当然有压力。</p>
方子业来血管外科帮忙是人情,但因为自己的人情影响到方子业的前程,没这样的道理。</p>
“我们团队的其他人已经处理完了,我最近天天往手术室跑,都来不及跟进度。”方子业略顿笔,眼睛眯了起来。</p>
愁容遍布。</p>
方子业发誓,现在的他,脑汁都快被挤出来了。</p>
他的思维依托于一个7级技能,诸多6级技能,还有很厚的理论,变得非常厚。</p>
理论厚是好事,但面对一个问题的时候,思路也多,就挺杂的。</p>
而要找到一条,自己觉得最合适,最稳妥的方式把钢架子取出来,而且还要患者活下来,并不容易。</p>
没有什么参考系,这需要方子业把血管外科基础术式的框架全部揉碎掉,进行重组分析!</p>
这个病人,如果方子业懈怠一点,直接给邓海波宣布别救了,那都是人之常情!</p>
每个顶级医院,每天都会遇到很多治不了的病种。</p>
患者来了,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死。</p>
急诊很多患者之所以会死掉,就是因为他们属于这样的极端“特例”!</p>
找不到治疗的标准参考系,要单独为他设计一套治疗方案……</p>
大哥,急诊患者的生死之隔,就几分钟的事。</p>
只能在不断堆积的死亡病例中,寻找经验,经历了数千乃至数万的死亡病例之后,才可能往前推进几步……</p>
这还必须要是类似的创伤方向才行,但凡创伤的种类不一样,又得重组了。</p>
生命有时候很坚韧,有时候就是这么脆弱!</p>
看着方子业满脸痛苦的表情,邓海波也有些于心不忍,狠狠地吞了两口唾沫后,作为教授的他,低声道:“子业,既然不好搞,那就别搞了吧!~”</p>
请人来帮忙,也是有一个限度的。</p>
如果这是别人手拿把掐的事情,轻而易举就可以帮忙的,自然可以坦然请求别人帮忙。</p>
但如果对方都觉得非常为难,甚至格外痛苦,那你还要求的话,那就是把人逼死。</p>
就好比借钱,你不能把别人借成倾家荡产啊。</p>
“再等等吧。”方子业知道邓海波是主动宣布了患者的死亡。</p>
如果方子业没来,估计这样的时间点会向后拖延一会儿,或者就是邓海波与吴勇两人尝试一波。</p>
活了就活了,死了也就死了。</p>
可方子业毕竟来了。</p>
有句话说得好,来都来了。</p>
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就真的白来了。</p>
吴勇看完了台上的情况后,走了过来:“邓海波,这不好取啊。”</p>
“哪一边都不好取,整个板子都卡进去了!~”</p>
“还有实质性器官的勘插伤,万一在取的过程中,把脏器给捣碎了,那也还是一个死。”</p>
邓海波虽然是血管外科主任,但吴勇是老主任,所以他没有刻意喊邓海波邓主任,而是真的在与邓海波探讨。</p>
“是的,怎么拆卸都是问题。”邓海波道。</p>
“还有大动脉的损伤,现在局部因为卡压没有太多的出血。”</p>
“上方切破的是胸主动脉下方,这个位置都不好临时夹闭止血。”</p>
“除非速度非常快。”邓海波的脑子也有点炸。</p>
而且,他的炸,是被炸得晕头转向那种,他连思路都捋不清,好像自己想的每一条路都是死路似的。</p>
吴勇和邓海波两人说完这几句,就没继续下去,怕打扰方子业的思路,也怕继续给方子业压力。</p>
当然,两人也没有只是围着方子业等方子业的说法,而是继续来到了手术台旁,转来转去,力求找一线生机。</p>
或者就是在某一刻,直接宣布强行取,赌一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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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就死了。</p>
临床不可能不死人,每个医院也不可能不死人,没有几家医院哪天可能不死人!</p>
“滴滴滴滴!~”</p>
现实不等人备,方子业几人都还没有思路时,麻醉监护仪先报了警。</p>
“患者休克了。”麻醉医生的声音冷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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