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焚字疗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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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自来收！”

齐不语那淬火般冰冷的声音裹挟着金铁摩擦的刺耳指骨收紧声，如同最后的丧钟，狠狠砸在冷月残存的神识之上。她透明的身体猛地一颤，触碰在齐不语冰冷手背上的指尖，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瞬间变得僵直、冰冷。

剜心的债…他剜了自己的情魄，那颗冰蓝晶体里冻结着她哭泣的脸…他说要亲自来收…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封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冷月残存的意识。她看着齐不语那空洞漠然的侧脸，看着他那紧握冰蓝晶体、指节发出生锈机括般声响的右手，看着晶体内部那张属于她的、绝望泪痕的倒影…一股比存在消散更甚的冰冷，从齐不语触碰的地方蔓延开来，冻结了她最后一点微弱的暖意，也冻结了她试图唤醒他的最后一丝妄念。

结束了。

月姐姐…半夏…都不在了…

她透明的眼眸中，那点执着的火焰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灰烬。身体边缘那疯狂扩散的透明晕染，失去了所有抵抗的意志，如同终于挣脱了堤坝束缚的洪水，咆哮着加速吞噬她最后的轮廓！左肩胛下方的伤口，空无的透明液体渗出速度陡然加快，如同决堤的溪流！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存在即将彻底化入虚无的刹那——

嗡！

一股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灼热感的波动，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冰冷的绝望，轻轻触碰了一下冷月即将消散的意识核心。

不是来自齐不语，也不是来自那咆哮的骸骨巨树。

那波动…带着熟悉的药香…带着焚烧典籍的焦糊味…带着一种…万魂齐喑的悲怆共鸣…

是…半夏？！

冷月死寂的眼眸骤然收缩！她猛地扭头，视线穿透自身加速透明的躯体，投向那被齐不语撕开、尚未完全闭合的镜渊通道出口！

在那里，在混乱的空间乱流边缘，一片奇异的景象正在发生！

没有苏半夏的身影。

只有一页。

一页边缘焦黑卷曲、仿佛刚从火堆里抢出来的巨大残页虚影，正在虚空中缓缓悬浮、燃烧！

那残页的材质非金非玉，呈现出一种古老羊皮纸般的焦黄色泽，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闪烁着冰冷秩序光芒的惨白色符文！正是《天律药典》的法则残页！是苏半夏之前篡改药典、遭受反噬时，从天地法则烙印中被强行撕裂、尚未被惨白火焰彻底焚毁的碎片！

此刻，这页残破的法则残页，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残页上方，悬浮着一小团极其微弱、却散发出青碧与暗金交织光芒的魂火！魂火摇曳不定，形态模糊，隐约能看出苏半夏枯槁面容的轮廓，却只有半张脸，而且正在飞速地淡化、消散！她的右臂连同半个身体，早已在法则抹除中化为虚无，仅存的左手位置，也只剩下半截透明虚化的手臂轮廓，如同摇曳的烟迹。

是苏半夏！是她残存的一缕魂火，在彻底消散前，竟不知以何种方式，裹挟住了这片从法则层面撕裂的《天律药典》残页！

她的残魂魂火，正以一种近乎自焚的疯狂姿态，熊熊燃烧着！青碧的药魂本源与暗金色的生命精粹混合在一起，化作一种奇异的、带着强烈净化与毁灭气息的火焰，狠狠灼烧着下方那页代表扭曲秩序根源的法则残页！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灼烧声响起！法则残页上那些冰冷的惨白色符文，在苏半夏魂火的焚烧下，如同活物般剧烈地扭曲、挣扎，发出无声的尖啸！符文的光芒迅速黯淡、剥落，化作点点带着怨毒气息的惨白灰烬飘散！

焚烧法则！以残魂为引，焚毁这毒害众生的根源！

然而，焚烧带来的，并非纯粹的净化！

随着符文的剥落与焚烧，那页焦黄的法则残页内部，一股粘稠、污秽、充满了无尽痛苦、绝望与怨毒的黑色气息，如同被煮沸的沥青，猛地翻涌出来！无数张扭曲变形、充满极致痛苦的面孔在那翻涌的黑气中若隐若现，无声地哀嚎、挣扎！那是被《天律药典》扭曲的药理毒害的冤魂！是被情劫丹强行断情绝欲逼疯、自毁的修士！是千年来所有因这扭曲秩序而惨死的众生怨念！它们被禁锢在法则之中，此刻随着残页被焚烧，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被强行释放了出来！

亿万冤魂的怨毒意念，混合着法则焚烧的毁灭气息，形成一股肉眼可见的、粘稠如墨的黑色风暴，瞬间席卷了镜渊出口附近的空间！风暴中，无数张痛苦嘶吼的鬼面沉浮隐现，带来一种直抵灵魂深处的冰冷与战栗！

这风暴出现的瞬间，正加速吞噬冷月的存在流逝洪流，猛地一滞！

并非被阻挡，而是被…吸引！

那粘稠的、蕴含着亿万冤魂怨念的黑色风暴，仿佛嗅到了最甜美的猎物，瞬间锁定了冷月那正在加速透明化、存在根基不断逸散的躯体！那是比无主怨魂更“美味”的、正在被天道剥离的纯粹“存在”本源！

呜——！

黑色的怨念风暴发出一声贪婪的尖啸，如同亿万只饥饿的食尸鬼，猛地调转方向，放弃了焚烧它们的苏半夏魂火，朝着近在咫尺、加速透明的冷月——疯狂扑去！

速度之快，远超思维！

冷月透明的瞳孔中，瞬间被那片粘稠的、翻滚着无数痛苦鬼面的黑色风暴所充斥！死亡的冰冷与亿万冤魂的怨毒嘶嚎，如同最污秽的冰水，瞬间灌满了她残存的意识！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恐怖的黑色风暴已至眼前！

完了！

绝对的死寂与冰冷瞬间攫住了她。

然而，就在那亿万冤魂怨念即将触及她透明身体的刹那——

“月姐姐——接住！”

一个极其微弱、却带着不顾一切决绝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星，猛地刺入冷月的识海！

是苏半夏！

那团悬浮在焚烧残页上方、仅剩半张模糊脸庞的残魂魂火，在黑色风暴扑向冷月的瞬间，爆发出了最后的、也是最璀璨的光芒！她仅剩的那半截透明虚化的左臂轮廓，猛地向下一按！

轰！

下方那页正在被焚烧、翻涌着污秽黑气的法则残页，被她残魂魂火的力量狠狠推动，如同燃烧的陨石，带着焚烧的法则符文与沸腾的冤魂怨念，瞬间撕裂空间，后发先至——抢在那黑色风暴之前，狠狠地撞在了冷月透明的胸口！

不！是“融入”！

那页燃烧的、流淌着污秽黑气的法则残页，在触及冷月透明身体的瞬间，并非爆炸，而是如同烧红的烙铁按上坚冰，发出嗤嗤的剧烈消融声！残页本身焦黄的“纸张”迅速融化、气化，化作无数细小的、带着灼热法则气息的焦黑色光点！而残页上那些被焚烧剥落的惨白符文灰烬，以及符文下翻涌沸腾的、蕴含着亿万冤魂怨念的污秽黑气，则如同找到了宣泄的洪流，顺着那消融的“烙铁”轨迹，疯狂地涌入了冷月透明的身体！

“呃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超越了肉体的极限，是存在根基被强行灌注剧毒污秽的撕裂感！冷月透明的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她发出一声凄厉到扭曲灵魂的惨嚎，透明的皮肤下，瞬间浮现出无数条疯狂蠕动、凸起的黑色“脉络”！

那不是血管！那是无数由法则符文灰烬和冤魂怨念黑气凝聚而成的、细小的、扭曲的、如同带刺蜈蚣般的污秽墨线！它们在冷月透明的身体内部疯狂地钻行、啃噬、蔓延！所过之处，她原本晶莹剔透、如同琉璃般的脏腑和经络，瞬间被染上了一层污浊的、不断翻滚着痛苦鬼面的墨黑色！

尤其是她琉璃脏腑的最深处，那朵由寒毒与药灵冲突异变而成的、静静绽放的冰蓝色毒蕊花！此刻，无数条污秽的墨线蜈蚣正疯狂地扑向它，用带着法则灰烬的毒颚啃噬着冰蓝的花瓣，将亿万冤魂的怨毒黑气强行注入花蕊！

冰蓝与墨黑疯狂地冲突、侵蚀、污染！冷月透明的身体内部，瞬间变成了一个更加恐怖、更加混乱的法则战场！她存在根基的流逝，在这污秽剧毒的强行灌注下，如同被注入了粘稠的沥青，速度竟然真的…被强行减缓了！

以毒攻毒！用《天律药典》本身的法则剧毒和它所禁锢的众生怨念，去污染、去“凝固”冷月那被天道剥离的“存在”！

代价是——生不如死的污染与侵蚀！亿万冤魂的痛苦哀嚎直接在她骨髓里共鸣、结霜！每一片凝结的霜花上，都倒映着一张被情劫丹毒杀、被扭曲秩序逼疯的扭曲面孔！它们在无声地尖啸，将无尽的怨毒与绝望，通过冰冷的霜花，狠狠刺入冷月残存的意识！

“嗬…嗬…”冷月透明的身体剧烈地痉挛着，每一次抽搐都带起体内墨线蜈蚣的疯狂蠕动。她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透明的脸庞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变形，七窍之中，不再渗出透明的液体，而是涌出粘稠的、混合着冰蓝毒质与污秽墨黑的脓血！她的存在感确实暂时被这污秽的剧毒“凝固”住了，不再加速透明化，但整个人，却如同被投入了最污秽的毒液深渊，承受着亿万冤魂的啃噬与哀嚎！

“坚持…住…”苏半夏那仅剩半张模糊脸庞的残魂魂火，在推动残页融入冷月身体后，变得更加黯淡、稀薄，仿佛随时会熄灭。她看着冷月在污秽剧毒中痛苦挣扎，魂火剧烈地摇曳着，传递出微弱却无比焦急的意念。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