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人面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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骸树顶端，那张由蠕动暗红肉瘤和惨白筋膜强行拼凑而成的巨大“人面”，在琉璃花海纯净光晕与亿万残魂葬歌的双重冲击下，疯狂地扭曲、抽搐。黑暗漩涡般的眼窝死死“盯”着下方，翻滚着粘稠暗红能量流的巨口无声开合，散发出滔天的怨毒与惊惶。那并非简单的怪物面孔，更像是一个被强行扭曲、膨胀、异化到极致的灵魂投影，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纯粹邪恶。

而骸树最底部，根系虬结的核心，那具被无数枯骨根须缠绕、包裹的半腐烂尸骸，其模糊面容上残留的疯狂印记，与树顶人面瘤竟有着令人心悸的相似！这景象如同最残酷的注解，瞬间贯穿了苏半夏与冷月的认知——树顶的邪物，正是这具被吸干的首代飞升者尸骸中，灵魂与意志被魔种彻底污染、扭曲、异化后诞生的恐怖存在！是他，窃取了飞升契机，将自身化为疫毒之源，将后来者的骸骨与怨念筑成这顶天立地的魔树！是他，以“天律盟主”之名，编织着统御万灵、超脱一切的弥天大谎！

“吼——！！！”

树顶人面瘤发出一声更加暴虐、更加疯狂的无声咆哮！那咆哮在灵魂层面掀起毁灭的风暴！黑暗漩涡般的眼窝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芒！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冰冷到冻结时空的灭绝意志，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向下方那净化与唤醒的琉璃花海和咏唱的怨毒之海！

轰！

琉璃花海剧烈摇曳！无数纯净剔透的花瓣在恐怖意志的碾压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晶，瞬间崩解、消融！花蕊中那微弱的灵魂之火，发出无声的哀鸣，纷纷熄灭！温润的净化力场如同脆弱的肥皂泡，被强行撕裂！

“噗——！” 冷月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墙上！腕间的荆棘印记瞬间黯淡到几乎熄灭，仿佛随时会碎裂消散！那琉璃花海与她本源相连，此刻被强行摧毁，如同在她濒临枯竭的灵魂上又剜了一刀！传递过来的意念只剩下被碾碎的冰冷痛苦和一丝濒死的绝望。

“呃啊！” 苏半夏也如遭重击，身体猛地佝偻下去！胸前那七道暗金色劫力符印疯狂闪烁，如同被重锤敲击的铜锣，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灵魂仿佛要被这恐怖的意志冲击撕裂！她死死咬住下唇，鲜血顺着嘴角蜿蜒流下，巨大的痛楚和更深的绝望几乎将她淹没。完了！连最后的希望之花也被无情碾碎！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顶点，那宏大悲怆的葬魂之歌，却在琉璃花海崩碎的瞬间，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歌声并未停止，反而变得更加高亢、更加凝聚、更加…充满决绝的恨意！

亿万残魂最后的清明，并未因琉璃花海的消逝而重新沉沦于怨毒！相反，树顶人面瘤那赤裸裸的邪恶本相和毁灭性的意志冲击，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把，彻底点燃了他们灵魂深处最后的不甘与滔天恨火！

“盟主——！！！”

一个充满无尽怨毒与悲怆的嘶吼意念，如同引信，瞬间引爆了所有残魂的共鸣！

“伪道！窃贼！疫毒之源！”

“以吾等尸骨铸尔魔巢！以吾等怨念养尔邪胎！恨！恨！恨！”

“焚尽此身！燃尽残魂！也要咬下尔一块肉来！”

那悲怆的葬歌，在无边恨意的淬炼下，骤然蜕变！不再是哀悼与祭奠，而是化作了燃烧灵魂本源的、最惨烈的战歌！亿万残魂放弃了最后的净化与超脱可能，将残存的、即将彻底消散的意念与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于这最后的咆哮之中！

轰隆隆——！！！

一股粘稠如实质、凝聚了亿万生灵最极致恨意与毁灭意志的暗红色精神风暴，如同倒卷的血色天河，从骸树根部那怨毒之海中冲天而起！它放弃了所有形态，放弃了所有技巧，只剩下最原始、最狂暴、最不顾一切的——冲击！目标直指树顶那张扭曲的、散发着邪恶本源气息的人面瘤！

这是同归于尽的绝唱！是飞蛾扑火！是沉沦者向窃取他们一切的魔主，发出的最后、也是最惨烈的复仇！

嗡——！！！

暗红色的精神风暴狠狠撞上了树顶人面瘤！

这一次，不再是净化与唤醒的对抗，而是最纯粹的恨意与最纯粹的邪恶意志的正面碰撞！

无声的巨响在灵魂层面炸开！

整棵骸骨巨树剧烈地摇晃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树顶人面瘤那蠕动的暗红肉瘤表面，瞬间被冲击得剧烈凹陷、变形！黑暗漩涡般的眼窝疯狂旋转，流露出巨大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惊怒！黑洞般的巨口无声地扭曲着，粘稠的暗红能量流被冲击得四散飞溅！构成巨树的无数枯骨枝桠发出不堪重负的、密集的碎裂声！

有效！这凝聚了亿万残魂最后本源的恨意冲击，竟真的撼动了那魔种的核心意志！

然而，这撼动，也彻底激怒了人面瘤！

“蝼蚁！安敢噬神——！！！”

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冰冷、带着被冒犯的极致狂怒的意志，如同苏醒的太古凶兽，从人面瘤深处轰然爆发！那粘稠翻滚的暗红能量流瞬间变得狂暴无比！它强行稳定住被冲击得变形的肉瘤，黑暗漩涡般的眼窝死死锁定下方那正在燃烧、正在消散的暗红色精神风暴！

“万仙阵——起！！！”

随着这声无声的、却如同天道敕令般的咆哮响彻荒原——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头皮发麻的碎裂声，如同爆豆般从骸骨巨树的每一根枝桠、每一块构成树干的巨大骸骨上响起！

只见那些惨白、嶙峋的枯骨表面，瞬间布满了无数蛛网般的裂痕！紧接着，在苏半夏和冷月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无数块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惨白骨片，如同被无形之手剥离的铠甲碎片，纷纷从巨树本体上剥落下来！

这些剥落的骨片并未坠地，而是在半空中急速变形、扭曲、组合！

它们有的化作手持骨矛骨盾、身披简陋骨甲、眼窝燃烧着幽绿色魂火的骷髅步兵，动作僵硬却带着冰冷的杀意；

有的化作肋生巨大骨翼、爪牙锋锐、如同白骨秃鹫般的骸骨飞禽，在低空盘旋，发出无声的尖啸；

有的则拼接成更加庞大、更加狰狞的骸骨巨兽，如同移动的骨山，每一步踏下都让灰暗的大地微微震颤；

更有甚者，数十上百块骨片组合在一起，形成悬浮在半空、由无数惨白肋骨构成炮管、散发着不祥能量波动的骸骨法阵节点！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

整个灰暗荒原的上空、地面，已然被密密麻麻、形态各异、散发着冰冷死寂气息的骸骨大军彻底填满！它们如同从地狱深处爬出的亡灵军团，数量之多，铺天盖地，遮蔽了本就黯淡的天光！无数幽绿色的魂火在骸骨的眼窝中跳动，如同亿万点来自冥府的星辰，冰冷地锁定了下方一切生灵的气息！

一股庞大、冰冷、如同钢铁洪流般碾碎一切的战争杀伐之气，混合着浓烈的死亡疫毒，瞬间笼罩了整个荒原！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

更让苏半夏灵魂深处那七道劫力符印疯狂悸动的是——她能清晰地“感知”到，组成这支恐怖骸骨大军的每一个“士兵”，其核心驱动的那点幽绿色魂火，并非独立的灵魂，而是被强行拘禁、扭曲、打上统一烙印的残魂碎片！它们如同提线木偶，被树顶人面瘤那庞大的意志绝对掌控！这所谓的“万仙阵”，竟是以无数飞升者残骸为兵，以他们的残魂为柴，铸就的灭绝杀阵！

轰！轰！轰！

没有任何犹豫！随着树顶人面瘤意志的驱动，地面上的骸骨步兵方阵踏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如同黑色的钢铁潮水，开始向着荒原核心、苏半夏和冷月意识投影所在的区域碾压而来！每一步踏下，都让龟裂的大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无数骸骨巨兽发出无声的咆哮，迈开巨大的骨足，如同移动的山峦，紧随其后！天空中的骸骨飞禽如同黑色的风暴，发出刺耳的尖啸，俯冲而下！悬浮的骸骨法阵节点开始汇聚能量，惨白的光芒在骨质的炮管口亮起，毁灭的气息不断攀升！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的幕布，瞬间笼罩而下！要将下方两个渺小的灵魂，连同这片荒原一起，彻底碾成齑粉！

“走！” 冷月强撑着剧痛和虚弱，猛地抓住苏半夏的手臂！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腕间那黯淡的荆棘印记爆发出最后一丝微光，试图带着苏半夏向荒原边缘那看似无尽延伸的灰暗处逃遁！

然而，就在她们身形刚动的刹那——

嗡！

一股强大无比的、带着空间禁锢意味的冰冷力场，瞬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如同无形的墙壁，死死将两人禁锢在原地！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被无数骸骨飞禽簇拥着的、那些悬浮的骸骨法阵节点，正散发出强烈的空间波动！是它们封锁了这片区域！

“吼！” 一头小山般的骸骨巨兽已然冲到近前！巨大的骨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崩塌的山峰，朝着两人当头拍下！爪风未至，那浓郁的死亡疫毒和冰冷的杀意已刺入骨髓！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冷月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绝望，几乎是本能地将苏半夏猛地向后一推！同时，她那只带着荆棘印记的手腕再次抬起，试图榨取灵魂最后的本源，做出玉石俱焚的一击！

“不要——！” 苏半夏发出绝望的嘶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苏半夏的灵魂核心，那七道因万仙阵启动而疯狂悸动的劫力符印，其中一道代表着“名”之烙印的暗金色纹路，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并非力量，而是一种洞穿虚妄、直指本源的奇异感知！

她的目光，穿透了那拍下的巨大骨爪，穿透了骸骨巨兽狰狞的头颅，死死地“锁定”了它核心驱动的那点幽绿色魂火！

在魂火的核心，在那被强行拘禁、扭曲的残魂碎片最深处，她清晰地“看”到了一个极其微弱、几乎被彻底磨灭的、黯淡的印记——一个由古老符文构成的、代表着某个修士生前道号或真名的烙印！这烙印，正是人面瘤掌控这些骸骨兵的核心锚点，如同提线木偶身上的提线标记！

一个疯狂到极点、却又带着一线生机的念头，如同划破夜空的闪电，骤然劈开了苏半夏脑海中的绝望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