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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漩涡如同一个巨大的嘴巴,将那破界笑咒吹得如蜂群乱舞。那咒文原本只是我在废纸堆里捡到的一张残页,边角还留着虫蛀的月牙痕,毫不起眼。
然而,就在这一刻,每个墨字都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化作了一个个捂嘴窃笑的虚影。有的虚影踩着高跷,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有的则翻着跟头,吐出一个个烟圈,仿佛在嘲笑这世间的一切。
这些虚影的出现,让整个场面变得更加荒诞和诡异。它们撞得机械佛陀的渡厄金针都偏了三寸,针尖在冰岩上犁出了丈许长的火星,如同夜空中的闪电一般耀眼。
碳基长老的龙骨乐队却在此时跑调,十二节骨笛漏风般呜咽着《熵减神章》,第七节骨笛的指孔突然卡住只绿萤,让本该庄严的乐句漏出雀跃的颤音。蛇骨琴的断弦突然绷直如银枪,恰好勾住金针的轨迹,琴弦震颤时迸出的火星竟在冰面上烧出古老的星图——那是十万年前先民观星时刻下的残迹,此刻被乐声唤醒,每颗星点都化作游动的银鱼。泥偶战俑的陶土指节叩响大地,它腰间挂着的陶埙突然自行吹响,吹出的竟是市井酒肆里流传的俚曲,与龙骨乐队的神乐撞出刺耳的共鸣,震得熵菌群落泛起层层黑浪。
“当啷!”渡厄金针擦着泥偶战俑的陶土肩甲飞过,在冰岩上撞出碗口大的凹坑。所有人都以为那枚灰扑扑的道果会被洞穿,却听见琉璃碎裂般的清响——道果表面突然渗出绯红神念,如蛛网裹住金针,神念流转间竟显露出细密的纹路,与司命天官酒坛上的刻痕分毫不差。后来才知那是他初恋在忘川河畔写废的情诗,第七十三遍誊写时笔尖蘸了孟婆汤,字字凝着量子态的执念,此刻化作血色涟漪漫过熵菌群落。那些青黑色的菌苔突然集体颤抖,顶端的孢子囊竟渗出珍珠般的泪滴,在月光下折射出戏台落幕时的碎光,有的泪滴坠地时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形似未写完诗行的银线。
步天者的星砂刚抹上蚀纹,银白纹路下突然睁开佛魔同体的巨眼——左眼是慈悲垂眸的菩萨相,右眼是獠牙毕露的魔罗相,瞳孔里《肃正天典》的金页哗啦啦翻卷,“秩序即慈悲”的梵唱震得混沌图腾寸寸崩裂,每道裂痕里都涌出蜂群般的金色符篆。纳米仙伶从紫金道纹里蜂拥而出,她们不足寸许的身形披着蝉翼般的舞衣,衣摆沾着亿万年未凝的星尘,足尖点过熵菌时竟催生出琉璃色的菌丝,那些菌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编织成铃舌,将渡厄金针拗成的镇魂法铃摇出星海共振,每声铃响都在冰岩上拓印出新的星图。
佛魔之眼涣散的刹那,我透过瞳孔的裂隙看见锈蚀的船锚——锚链上还缠着褪色的经幡,幡面绣着模糊的“慈航”二字。那是星海慈航渡人时遗落的元神碎片,千年间汲着蚀纹地气,竟把证道时剥离的贪嗔痴熬成了菌苔,每株菌苔的脉络都对应着《肃正天典》里被划去的句子。“看!”步天者的玉琮神刃划开蚀纹的瞬间,银白神甲如蝉蜕般剥落,底下的混沌天膜泛着初生卵黄的嫩粉,未名天道的雏形正像水母般舒展触须,触须末梢挂着细碎的光珠,每颗光珠里都映着太初墟市的剪影。
佛魔残魂化作墨色游鱼在天膜里穿梭,最清晰的一尾还衔着半片金箔,仔细看竟是《肃正天典》里“破执”二字的残笔,金箔边缘还留着被指腹摩挲出的凹痕。此刻蚀纹之地的菌苔正簌簌褪去青黑,露出底下流淌的琥珀色道韵,那道韵汇聚成溪流,在冰岩上刻出从未见过的符文——原来不是劫数污染,是慈航古神以熵菌为茧,将三千年未蜕的凡胎焐在荒诞仙盟的乱响里。当纳米仙伶的舞衣扫过最后一片菌苔时,天膜突然泛起涟漪,未名天道的雏形睁开琉璃眼,瞳孔里映出长羽先民插在岩缝里的召旗,旗面的混沌兽纹正化作流萤,纷纷扬扬落进天道的眼瞳。
我掌心的星髓突然发出嗡鸣,碎裂处渗出的幽光与天膜融为一体,那些三百年前在太初墟市换来的护心符文,此刻竟在天道雏形的触须上重新排列,组成了半句被遗忘的太初祝祷:“熵为茧,劫为烛,凡胎蜕作天道骨……”远处的骨哨声再次响起,这次不再是苍老的呼喊,而是混着婴儿啼哭般的清越,惊起的蚀纹残片在空中聚成星桥,桥的尽头,司命天官的初恋正握着半阙情诗,诗页上的量子神念化作飞蛾,扑向那团嫩粉的天道胚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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