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禁器之冢，万兵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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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穹如同被一只暴怒的巨神之手撕开的破旧幕布，翻涌着地火喷发后残留的、如同凝固污血般的暗红余烬与厚重如铅的滚滚黑烟，遮蔽了所有星光，只留下令人窒息的压抑。云黯的身躯，便是从那片毁灭的炼狱中被狂暴的能量洪流狠狠抛掷出来，如同一颗燃烧殆尽、行将陨灭的星辰，拖着灼热而短促的焦黑尾焰，带着刺耳的尖啸与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狠狠砸向遗迹核心区域那亘古笼罩的、比死亡本身更令人绝望的死寂深渊。

“轰——隆！！！”

撞击的巨响沉闷得如同在密闭的青铜巨棺内擂动万斤战鼓！声音并未扩散，反而被这片空间粘稠到极致的虚无迅速包裹、吸收、湮灭，只留下令人心胆俱裂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空洞回音，在无边无际的幽暗中反复震荡、消沉、叠加，最终彻底沉沦于一种比真空更可怕的绝对死寂。他如同一滩烂泥般重重砸落在一片无法辨明材质、坚硬冰冷得超越万载玄冰的“地面”上。那地面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哑光深灰，触之如寒铁。恐怖的冲击力穿透早已黯淡破碎的护体灵光，如同无数柄无形的巨锤，毫无保留地轰击在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紧、揉搓、再狂暴地抛掷。喉头剧烈翻涌，一股滚烫腥咸、带着内脏碎块的逆血再也无法抑制，冲破牙关的封锁，如同喷泉般喷洒在身前那死寂冰冷的“地面”上。

“嗤嗤嗤……滋滋……”

暗红的血液甫一接触那奇异的地面，竟发出如同滚烫的烙铁骤然浸入万年寒泉的剧烈反应！血液瞬间沸腾、汽化、凝结成无数细小的、闪烁着诡异幽蓝微光的暗红冰晶颗粒！这些冰晶颗粒仅仅存在了一刹那，便被那深灰色的地面如同贪婪的饕餮般无声无息地“吞噬”殆尽，只留下几缕迅速消散、带着浓烈血腥与冰寒的猩红雾气，以及地面几道极其细微、转瞬即逝的暗色涟漪。

剧痛！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混合着极寒的冰锥，在他每一寸骨骼、每一条撕裂的经脉、甚至每一个濒临破碎的细胞中疯狂攒刺、搅动、冻结！每一次试图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那道被厉刑玄冥寒冰法相正面轰中的恐怖伤口。伤口边缘皮肉翻卷，呈现出一种被极致寒毒侵蚀的、诡异的青黑色，边缘还凝结着细密的、永不融化的玄冰晶簇。冰冷的寒毒如同拥有生命和意志的毒蛇，正沿着破碎断裂、如同干涸河床般的经脉，贪婪而精准地向心脉深处侵蚀、蔓延！所过之处，生机被强行冻结、抽离，灵力彻底凝滞、僵死，带来一种连灵魂本源都被冰封、意识都要随之沉沦的酷寒与绝望！

更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臂——自肩胛关节以下，大片血肉呈现出一种彻底的、令人作呕的灰败枯萎。皮肤干瘪、紧贴在骨骼上，呈现出朽木般的色泽，毫无光泽，毫无弹性，毫无生机！肌肉萎缩成丝缕状，如同被彻底风干了千百年，与左臂因星辰之力强行灌注而呈现出的半透明、内蕴点点流转不息银芒、仿佛蕴藏着一片微缩星河的奇异状态，形成了诡异到令人心悸、残酷到极致的恐怖对比。枯萎的边缘，那灰败死寂的色泽如同获得了邪恶的生命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地向仅存的完好肩头、甚至脖颈方向蔓延！每一次蔓延，都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剧痛——仿佛血肉被无形的力量从根源上彻底剥夺、生机被强行抽走的虚无之痛！

视野在剧痛、失血、神识重创以及寒毒侵蚀的多重打击下剧烈摇晃、模糊，如同蒙上了数层厚重的、浸透鲜血的毛玻璃。整个世界都在扭曲、旋转，色彩褪尽，只剩下大片大片的猩红与冰冷的死灰。他猛地甩头，牙齿深深嵌入早已血肉模糊的下唇，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将舌尖抵在锋利的牙齿之间，狠狠咬下！

“噗！”

一股更加强烈、带着浓郁铁锈味的腥咸在口中轰然炸开！这自残般的极致痛楚和新鲜血液的强烈刺激，如同在濒临熄灭的炭火中投入一块烧红的烙铁，又似一道撕裂混沌的惊雷，再次狠狠劈开了意识中沉沦的浓雾，将濒临崩溃断裂的神经强行绷紧、拉直！

不能退！退则神魂俱灭，肉身化为这万兵坟场又一缕微不足道的怨念，永堕无间炼狱，再无轮回！

唯有向前！斩开这由亿万怨灵与破碎禁器构筑的绝望血海，方有一线虚无缥缈、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机！

剑意！

此刻，唯有自身于无数次生死搏杀、血火淬炼中磨砺而出、斩破虚妄、贯穿生死、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纯粹剑意，或许能在这片象征着辉煌彻底湮灭的永恒坟场中，劈开一道通往那祭坛核心的、仅容一线生机的裂隙！

他艰难地、颤抖着抬起尚能勉强活动的左手。五指死死并拢，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皮肤下的青筋如同虬龙般暴凸，仿佛虚握着那柄早已在无数次血战中碎裂、却将锋芒与意志永铸于灵魂的无形之剑！丹田深处，那枚融合了虚空晶石与碎片、演化出一片混沌初开般影界的奇异核心，感受到主人那濒临绝境却依旧狂暴燃烧的求生意志，剧烈地震颤起来！一丝源自浩瀚无垠星辰深处、冰冷、古老、锋锐到足以切割空间的无上意志被强行抽取、剥离，混合着他百战不屈、向死而生的狂暴执念与滔天战意，如同从濒死的恒星核心抽取最后的光热，艰难却无比坚定地、一丝一缕地凝聚于他并拢如剑锋的指尖。

没有光华万丈的剑气冲霄，没有撕裂空间的能量爆鸣，更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股无形、却极度凝练、纯粹到极致的意念，如同宇宙诞生之初、刺破永恒混沌与黑暗的第一缕微光，微弱得仿佛随时会被周遭无尽的怨念与死寂吞噬，却又带着一种斩断因果、破灭万法、一往无前的决绝坚韧，在他身前寸许之地，缓缓地、顽强地凝聚成形！

“斩——！！！”

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沙哑破碎却蕴含着足以撼动山岳的滔天战意的嘶吼，从云黯几乎被血块和冰碴堵死的喉咙里爆发出来！如同困兽最后的咆哮！他左手并指如剑，凝聚了所有残存的意志、所有榨干的生命力、所有不屈的信念，朝着前方那翻涌如沸、粘稠如凝固血浆、散发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恶毒与毁灭气息的猩红怨雾之墙，倾尽一切地狠狠一划！

嗤——！！！

一道极其黯淡、近乎完全透明、唯有边缘处因极致能量压缩而流转着细微星辰碎屑般银芒的细线，在他指尖前方的空间骤然闪现！细线出现的刹那，空间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深不见底的幽暗古潭，荡漾开一圈圈肉眼几乎难以察觉、却真实存在的细微涟漪！那浓稠如凝固血浆、粘滞得足以困锁神魂、消融灵力的怨念红雾，竟被这看似微弱、纤细、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的一线剑意，硬生生地切割开来！

如同烧红的薄刃划过冻结万载的玄冰，伴随着一阵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牙酸的“滋滋”消融声与怨灵被强行斩灭的无声尖啸，一条仅容一人侧身勉强挤过、极不稳定、边缘不断扭曲崩塌的狭窄通道，在翻涌咆哮、如同沸腾血海般的怨念雾墙中瞬间被强行开辟出来！通道两侧，是无数由纯粹怨念凝聚而成的、扭曲咆哮的兵器虚影和痛苦哀嚎的面孔！它们如同被激怒的食人鱼群，疯狂地冲击、撕咬着那道由纯粹意志、星辰锋锐与求生本能构成的脆弱屏障！每一次撞击，都让屏障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猩红的雾丝如同活物般不断突破屏障的缝隙侵蚀进来，又被紧随其后的剑意余波强行斩灭！整条通道如同架设在万丈深渊之上的腐朽藤桥，在亿万怨灵的狂暴冲击下剧烈摇晃、呻吟，随时可能彻底崩塌、被无边的血海彻底吞噬！

就是现在！千钧一发！生死一线！

云黯眼中厉色如电，所有的犹豫、恐惧、痛苦在求生本能的绝对意志下被彻底碾碎、蒸发！他强提丹田中最后一口残存得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灵力，如同榨干油灯的最后一丝灯芯，不顾全身经脉发出撕裂布帛般的刺耳哀鸣与欲要爆裂的剧痛，身体化作一道模糊的、带着浓重血腥与冰寒气味的残影，猛地一头扎入那条由自身剑意与生命之火强行开辟出的、通往祭坛的绝望通道！

一入通道，如同主动跃入了万鬼哭嚎、永无天日的炼狱深渊！

轰隆——！！！

亿万倍于之前的恐怖怨念冲击，如同实质的、由无数碎裂刀锋、凝固的绝望意志、濒死的诅咒共同组成的灭世洪流，瞬间将他渺小的身躯彻底淹没！眼前不再是狭窄的通道，而是尸山血海扑面砸来！无数断裂的神兵魔刃带着临死前的怨毒诅咒，如同暴雨般向他攒刺！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尚在蠕动的残肢断臂与内脏碎片！耳边是震耳欲聋、永无休止、足以撕裂耳膜、粉碎灵魂的金铁交鸣巨响！是神魔陨落时不甘的咆哮撼动苍穹！是亿万生灵在无边战火中发出的、汇聚成灭世交响的濒死哀嚎与绝望诅咒！这些声音不再是听觉的感知，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疯狂撕扯、蹂躏着他早已摇摇欲坠、布满裂痕的识海壁垒！

体表自行逸散出的最后一丝微弱灵力，如同落入熔炉的雪花，瞬间被那无处不在、贪婪无比的猩红雾气吮吸、抽干、彻底湮灭！更可怕的是，体内的玄冥寒毒仿佛找到了绝佳的宣泄口与同盟军，与外界汹涌的怨念死气里应外合！如同无数条冰寒刺骨、带着倒刺的毒蛇，顺着破碎的经脉疯狂噬咬而上，所过之处，生机冻结，灵力溃散！右臂的枯萎感如同瘟疫般急速蔓延！瞬间越过肩胛，半个胸膛都传来刺骨的麻木、冰冷的僵硬与生机被急速抽离的、令人绝望的空洞剧痛！那灰败的色泽如同死亡的苔藓，正迅速侵蚀着他残存的生机之地！

“噗——哇——！”

又是一大口混杂着细碎内脏组织与黑色冰渣的污血狂喷而出！血液甫一离体，便在猩红粘稠的雾气中迅速凝结、冻结，随即被狂暴的怨念撕扯成肉眼难辨的齑粉，彻底湮灭于这片死亡之地！

他死死咬住牙关，锋利的牙齿深深嵌入早已破烂不堪的唇肉，鲜血混合着冰寒的气息顺着嘴角蜿蜒流下，在下颌凝结成暗红的冰棱。双眼因剧痛、神识冲击和寒毒侵蚀而布满蛛网般的血丝，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视野被一片猩红与黑暗交替占据。但他瞳孔最深处，那最后一点清明却如同暴风雨夜中灯塔的微光般顽强地燃烧着，死死地、近乎偏执地锁定着通道尽头那越来越近的巨大阴影——祭坛！那是这片死亡坟场、绝望汪洋中唯一矗立的、散发着不同气息的孤岛！是风暴之眼，亦是唯一的生机所在！

通道在无数怨灵的疯狂冲击下剧烈摇晃、呻吟，脚下的“地面”传来阵阵不规律的震颤，仿佛整个坟场都在随之躁动。每一次怨灵的撞击，都如同沉重的攻城锤狠狠砸在云黯脆弱的神魂壁垒之上，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识海如同被亿万根烧红的铁钎反复穿刺、搅动，剧痛欲裂！他咬紧牙关，锋利的牙齿与骨骼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将全部残存的意志、所有对生的渴望、所有的不甘与愤怒，如同灌注铁水般疯狂灌注于左臂！左臂上那半透明的肌肤下，原本黯淡的星辰脉络骤然被点燃！点点银芒如同被强行唤醒的沉睡星河，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沿着玄奥繁复的轨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转！皮肤表面，因承受不住这狂暴透支的力量而崩裂开无数细密的血口，渗出的血珠并非鲜红，而是带着璀璨的点点银芒，如同流淌的、燃烧的星屑！整条左臂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骨骼发出细微的裂响，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解！

“给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