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棕榈叶上的血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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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如墨，将泗水港的夜空压得。闷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一丝风也没有，只有远处传来隐隐的闷雷声，似是暴风雨来临前的低吼。宝儿站在旗舰的艉楼，望着港口方向，心中忐忑不安。三日前与老渔民的约定，今夜便是兑现之时。她握紧腰间的青铜短剑，剑穗随着她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摇晃。

突然，海面上传来一阵微弱的划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宝儿屏住呼吸，定睛望去，只见三十名渔民代表乘着小船，沿着秘密水道，小心翼翼地靠近旗舰。他们身上的粗布衣裳早已被海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在黯淡的月光下，脸色苍白如纸。

渔民们登上甲板，膝盖重重地跪在木板上。经过多日的劳作，他们的膝盖本就布满伤口，此时更是在粗糙的甲板上磨出了血痕，殷红的鲜血顺着木板缝隙缓缓流淌，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为首的渔民首领达图，眼神中带着恐惧与期待，他颤抖着双手，从怀中掏出一卷棕榈叶。

“大人，这是我们的卖身契...” 达图的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悲怆，“祖祖辈辈，都被这张契约困在丁香林里，永无出头之日。” 宝儿接过棕榈叶，凑近油灯一看，只见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记录着令人触目惊心的条款。以丁香抵偿三代人的 “采香债”，若违约，便要断指为罚。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割在宝儿的心上。

哈桑凑过来，仔细翻译着契约上的文字。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夫人，您看这复利条款！年息三成，利滚利...”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这分明是波斯商人与贵族合谋设下的债务陷阱！渔民们就算日夜不停地采摘丁香，也永远还不清这笔债！”

宝儿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她猛地拍案而起，桌上的油灯都跟着晃动起来，火苗差点熄灭：“此约违背《满剌加商盟初约》第三条‘禁止人身奴役’！这些贵族和商人，简直是丧尽天良！” 她望向跪在甲板上的渔民们，看着他们身上的伤痕，看着他们眼中的绝望，心中涌起一股坚定的决心，“大家放心，我宝儿在此承诺，定用联盟信用证赎回所有契约，还你们自由！”

渔民们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眼中涌出泪水。他们纷纷叩首，额头重重地磕在甲板上：“恩人！恩人呐！” 达图更是泣不成声，他颤抖着说：“我们本以为，这辈子都要在苦海里挣扎，没想到还能等到这一天...”

这时，一名年轻渔民从怀中掏出一个陶罐，小心翼翼地递给宝儿：“大人，这是我们自己做的丁香浸油。这些年，我们在采摘丁香时，偷偷留下一些花瓣，浸泡在油里...” 他的声音哽咽，“这油，是我们对自由的盼头。如今，您给了我们自由，这油，就献给您，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宝儿接过陶罐，打开盖子，一股浓郁而清新的香气扑面而来。这香气不同于港口里那些混杂着血腥的丁香味，它纯净、美好，带着对未来的希望。宝儿眼眶湿润，她望着渔民们，郑重地说：“从今日起，这丁香浸油，就叫‘自由之露’。它会成为我们联盟船队的标志性香料，让所有人都知道，这片海上，有正义，有希望！”

夜色渐深，暴风雨终于来临。豆大的雨点砸在甲板上，狂风呼啸，海浪拍打着船身。但旗舰内，却是一片温暖与坚定。宝儿与渔民们围坐在一起，商议着赎回契约的具体计划。哈桑摊开羊皮纸，仔细计算着需要的信用证数量；陈阿福则皱着眉头，思考着如何与贵族和波斯商人谈判；阿卜杜勒紧握着弯刀，眼神坚定地说：“若那些人敢阻拦，我定不会让他们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