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尸发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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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

“滴答…滴答…滴答…”

粘稠、滞重、带着令人心头发毛规律的滴水声，如同这座冰冷痛苦地宫活过来的心跳，从每一寸湿滑石壁的缝隙、每一张凝固呐喊的亡魂溃烂嘴角、每一条深不见底的腥臭甬道深处…此起彼伏地响起。声音在巨大的石质穹顶下回荡、碰撞，汇成一片冰冷粘腻的死亡背景音。

意识…或者说那点依附在石棺冰冷内壁、被幽蓝光芒强行“粘贴”的感知碎片…就在这片滴水的死寂中，如同沉入冰海的尘埃，缓缓复苏。

没有身体。没有声音。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被幽蓝微光浸染的…**黑暗**。以及一种…**无处不在的缠绕感**。

如同沉入了由亿万根冰冷、滑腻、带着河底淤泥腥气的头发编织成的巨大茧蛹深处。每一缕感知的延伸，都感觉被更多、更细密的湿发死死缠绕、勒紧！每一次试图“挣扎”的波动，都引来湿发勒入“意识”更深处的、冰冷刺骨的束缚！

是那口石棺！是那些从棺壁符咒沟壑中喷涌而出、改造了整个尸沼的幽蓝长发！它们不仅吞噬了尸神、转化了地宫，更将最后这点依附在棺壁的意识碎片，当作某种…**标本**？**锚点**？**电池**？…死死地禁锢、缠绕在棺壁之上！

“冷…”

“痛…”

“淹…死…了…”

无数更加破碎、更加混乱、充满极致溺毙痛苦和永恒禁锢绝望的意念碎片，如同冰冷的毒针，从四面八方、从缠绕着意识碎片的湿发深处，疯狂地刺入！那是构成这片地宫基础的、无数黑水村亡魂被碾碎、被石化、被永恒禁锢时残留的极致哀嚎！它们早已失去了形态，只剩下最原始的、被湿发缠绕勒死的痛苦本能，如同亿万只沉溺的怨灵，撕扯着任何被拖入这片湿发地狱的“同类”！

巨大的窒息感和恐惧几乎要将这点脆弱的意识再次碾碎。碎片死死“抓住”与棺壁接触的那点冰冷触感——这是唯一能确认自身尚未彻底消散的坐标。棺壁冰冷、坚硬，表面布满了细微的、不断蠕动游走的刻痕凸起——那是外面符咒沟壑在棺内的映射。

就在意识碎片即将被这无尽的溺毙痛苦彻底冲散时，一点异样的“触感”，极其微弱地，穿透了湿发的重重缠绕和亡魂的哀嚎，传递进来。

不是亡魂的怨念。是一种…**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振动**？

如同隔着厚重的棺椁，听到了外面大地的脉搏。振动微弱、规律，带着一种粘稠的搏动感…源头…**似乎就在这石棺的正下方深处**？

意识碎片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小心翼翼地循着那点振动“感知”过去。

振动并非单一。它像是一颗巨大、缓慢搏动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牵引着缠绕意识碎片的湿发随之微微收紧、松弛，如同活体的琴弦被拨动。搏动的核心…深埋在棺底之下、冰冷的地宫地基更深处…那片由黑水河床淤泥强行压实的、散发着浓烈尸蜡恶臭的“地基”之下！

更令人心悸的是，随着“感知”的深入，那搏动核心的轮廓在意识中隐约勾勒出来。

**巨大**。**沉重**。**不规则**。**非石非肉**…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化石脏器**？被深埋了亿万年？

伴随着每一次粘稠的搏动，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的、**冰冷、粘稠、带着远古河川沉淀下的极致阴寒**的气息，如同沉睡巨兽的鼻息，极其艰难地穿透厚重的地基和冰冷的棺底，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这气息…与石棺内弥漫的幽蓝恶意截然不同！它更古老、更纯粹，带着一种被强行镇压、被漫长时光消磨后的…**不甘**与…**虚弱**？

是…**黑水河眼真正古老河神的…残骸**？！被这口后来降临的、如同活棺般的石棺邪魔…**镇压**在了地宫之下？！

这个认知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意识碎片中激起绝望的涟漪。

湿发的缠绕猛地加剧！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骤然锁紧！裹挟着意识碎片的湿发疯狂蠕动、挤压！无数亡魂溺毙的意念碎片如同冰河倒灌般冲击而来！仿佛这个“认知”本身，就是禁忌，触怒了这座湿发地宫的主宰！

与棺壁接触的那点冰冷感几乎要被勒断！意识碎片剧烈闪烁，如同即将爆裂的肥皂泡！

就在意识碎片即将彻底崩散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微弱、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大地最深处淤泥之下的震颤，极其艰难地，从棺底下方、从那搏动的核心深处…透过厚重的石棺…传递了上来！

震颤的频率…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与意识碎片濒临湮灭的痛苦…**共振**！

是那被镇压的古老河神残骸！它在呼应！它在试图…**链接**？！

没等意识碎片做出反应，那微弱的震颤陡然发生了变化！

它不再低沉，而是变得…**急促**！**尖锐**！充满了某种…**无法形容的狂喜和急迫**！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千载难逢的机会近在咫尺！

震颤的目标…**直指意识碎片本身**！直指这点被湿发缠绕、即将湮灭的痛苦意识！

“哒！”

棺内深处，那两点幽蓝的漠然光点，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偏移了微不可察的一丝角度**。如同沉睡的掠食者，被脚边蝼蚁最微弱的挣扎所惊扰。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审视意味的意念流，如同无形的探针，瞬间扫过被湿发缠绕的意识碎片！

湿发的缠绕勒紧到了极致！意识碎片发出无声的尖啸！湮灭…就在下一秒！

就在这意识彻底粉碎的前一瞬——

“滋——！！！”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如同冰层被强光灼穿的声响，猛地从意识碎片与棺壁接触的核心点…**爆发**！

是那被镇压河神残骸传来的、急促尖锐的震颤！它如同最后一根烧红的钢针，在被湿发彻底绞杀前，狠狠刺入了意识碎片的核心！

“轰——！”

没有声音。只有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到冻结时空、又粘稠到淹没灵魂**的远古洪流，顺着这根意念的“钢针”，如同开闸的冥河，猛地灌入了意识碎片那濒临湮灭的感知之中！

不是力量！是…**感知**！是…**记忆**！

是那被镇压的古老河神残骸，在彻底寂灭前，将自己亿万年沉淀的、关于这条黑水河、关于河眼、关于这口石棺、关于…**“祂”** 的…**最后的“看见”**，强行灌注了进来！

**“视野”** 瞬间被撑开！超越棺壁！超越湿发！超越这座痛苦的地宫！

“看见”黑水河浑浊的河水深处，那口缠绕着惨白骨链的古老石棺，如同坠落的星辰，撕裂河床，深深嵌入淤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