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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武侯将军这是不想谈论儿女私情,沈赫收住话口,沉默抬头看着戚长锋。
戚长锋也看着他,沈左使皮肤干净白皙,脸上有着孩子一般干净的琥珀色瞳孔,谁能相信这是个杀过千人的锦衣卫?
:“沈左使,如果你去过登州你就会知道,那里的海像天空一样青色,沙子像银子一样雪白…”
戚长锋像是回味陈年佳酿,缓解了脸上的愁苦之色,也不管沈赫怎么想的,自顾自地说:“小时候本将军最喜欢潜入水底,我的同伴没人比我潜水更远,我看到过更多颜色艳丽的鱼儿玉贝,你知道吗,海里也是有花儿的,它们颜色浮翠流朱,姿态万千,是我见过世上最美的东西。”
:“锦衣卫想必知道,由于父亲是驻守海右的将领,所以本将军从小住在渔港里,落日时渔帆偃息,沙子海水都是金色的,云彩也是。海鸟还在霞光里来回翻飞,每到这时,渔港里娘亲们就会各自唤着自家孩儿的名字,与鸦声此起彼伏,沈左使,你想象不出来这有多美!”
戚长锋的描述就像一把闸刀,瞬间抽去了那些勾心斗角的计算,沈赫沉默着,不愿打扰戚他喃喃自语般的叙说。
:“可是啊,天晴海很大也很美,暴风雨来时却是最可怕的,天地在瞬间变成黑色,狂风暴雨打在驻守的棚木屋上,娘亲常常胆战心惊地抱着我,在我耳边祈祷着父亲能平安归来。可能是海神保佑吧,父亲每次都能平安回来,至差也只是挨些刀伤,修养些时日就会好,一直到我九岁那年!”
戚长锋平静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面容也随之变得扭曲愤恨:“那些强盗…他们上岸见人就杀,抢尽一切所有能抢的东西,父亲护着我们才不至于全家横死。等强盗走了,大家好不容易收拾破屋,生活准备重新开始,不过十日那些强盗又来了,他们手里拿着长刀,说着我们听不懂的东瀛语,一边笑着一边挥刀砍向我的阿爸阿妈!”
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戚长锋以为,再次说起他不会像从前那样恨到发疯,但他错了,这份仇恨即使过了十几年,揭开伤疤皮肉之下依然是血肉模糊,尖锐的疼痛能让他发疯发狂!
戚长锋与沈赫算不得深交,但此时他却难以自抑涕泗横流,看到沈赫眼里的诧异,戚长锋才意识到自己已失态至极。痛苦地掩起双眼,戚长锋努力地想要克制心中的愤恨,可泪水还是不可停止地往外流,直到从他的指间溢出。
沈赫没有父母的记忆,也没有对家的仇恨,他甚至不能理解这种心情,但戚长锋的放肆让他莫名有种被信任的感觉,就像是前生的兄弟,今生见了,就是血水相浓的。
想他是早经千枪百练的铁血将军,若不是倾心相待,又怎会如此不顾体面?
沈赫从心底与他生出亲近,缓缓地递上一方锦帕放在戚长锋的手里。
戚长锋抬起泪眼看着沈赫,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握住他递过来的手,泪水再次决堤,就像个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要把这些年心里的委屈都宣泄出来。
沈赫安慰的眼神让戚长锋觉得心安,从九岁起,他最爱的海变成了红色,父母的尸体如同幽灵漂在海边,这些画面好像还发生在昨日,要不是当时被父母藏在渔船的甲板下面,估计他也难逃一劫了吧!
被戚长锋这样握着手,沈赫莫名觉得心虚,下意识地往四周看去,却冷不防看到庭院的梧桐树下正站着一人,那人也不知站在那里多久了,见自己的手被戚长锋握着,脸上尽是愠色,就差要上来掰开他们的手指了!
沈赫尴尬地抽出手,戚长锋也看到了院中那人,忙止住眼泪,锦帕擦去脸上的泪痕,掩饰般拱手说道:“沈兄弟见笑,长锋失态了!”
:“将军真性情何来失态之说?”听到戚长锋与自己称兄道弟,沈赫却不敢回应他,低头拱手客气地回礼道。
戚长锋看得出来沈赫有些怕那人,低头看见那白色的青衣衣摆站在身侧,沈左使却像是个被抓到做错事的小孩不敢抬头。
:“沈兄弟,这位是?”沈左使掌管镇抚司,京中敢这样对他不敬的人不多,更不要说令他害怕了。戚长锋看着那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不善,也抬着泪痕未干的眼不甘示弱迎上那道目光。
沈赫却像被猫抓到的老鼠,冷不防对上晏雪行的眼,顿时魂被吓去一半,半天才结结巴巴向戚长锋介绍说:“他…是在下挚友,姓宴…晏雪行。”
晏雪行冷哼一声,他好不容易从天行宫回来,一进门就看见沈赫招待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将军喝酒,见那将军生得年轻他也并未多想,听他说起年幼倭寇来时发生的事,他更觉得怜惜,他只见过燕向海一干盗寇,对燕向海那种亡命之徒有过印象,可以想象,年幼的孩子看见父母被杀该有多痛苦!
:“阿雪,这是我和你说过的戚将军。”沈赫缓缓站起身。
小心介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晏雪行怜惜戚长锋的过往,年幼父母双亡的孩子长成如此将才,从小到大必定是经历过苦难的,自己又何曾不是这样?
晏雪行脸色缓了缓,拱手作礼说:“将军威仪!”
晏雪行如此说听起来倒没什么恶意,戚长锋一怔,看着两人眼神交换,总有种怪异的感觉,下意识觉得,这两人绝不止朋友关系这么简单,可他如今是客,也不好探听两人的关系,见晏雪行行礼,只好起身很是得体地回了一礼。
三人坐下一时无言,沈赫有些不自然地提起酒壶,给晏雪行满了杯酒,沈赫不敢与他对视,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看他,见他像是无事一般,很是斯文抿了一口酒,眼光始终没停留在自己身上半分。
什么嘛!本使又没做错什么!
沈赫心里有些不痛快,也不知道之前晏雪行站在那多久了,又都听到了些什么,沈赫轻咳一声,作出请的手势:“将军请!”
气氛太奇怪了!从前帐下抓到喝花酒将士脸上的表情,和现在沈左使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竟相差无几?
戚长锋下意识地看向晏雪行,晏雪行一改刚才的冰冷,嘴角露出一抹如春雪消融的微笑:“请!”
晏雪行突如其来的善意让戚长锋一愣!他虽说在军营长大,但也到过江南,见过江南温婉的女子和容貌秀丽的男倌,可与面前的人相比,所有之前能称为绝色的人都与之有着云泥之别!那眉眼似天工画成,一笔一画勾勒,不多不少,正好是仙人不食烟火的模样!
晏雪行?如此倾世绝尘的人,军营汉子最喜欢讨论美人,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戚长锋客气地举起酒杯,沈赫便要与他碰杯,等酒杯碰响,却是三只酒杯,两人往晏雪行看去,三人相视一笑,气氛一下子变得欢快起来。
男人们的情谊就是这样,只要不是敌人,一起喝过酒碰过杯就算是朋友了。
:“将军不必拘礼,是贫道失礼了!”晏雪行向戚长锋敬去,戚长锋虽然奇怪晏雪行怎么也有种待客的口吻,但也举起酒杯回敬,两人就此又喝了一杯。
酒过三巡,戚长锋再不好和沈赫谈论军粮,几杯酒空腹下肚,肚子里像有东西在烧,戚长锋也不客气,夹起酱鸭就往嘴里送。
酱鸭咸香酥软,戚长锋却眉头紧皱,显然还是没能从愤恨里缓过来。
:“一袭夜雨停,梧桐叶更新。
惜落旧结草,枝上鸟又鸣。”
随着晏雪行的声音,戚长锋看向庭院里的梧桐树,经过昨夜的雨,梧桐树上的新枝显得更加青翠,那些被雨水打得低垂的枝叶,也因为枝头欢快的鸟鸣声努力地抬起头,在耀眼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戚长锋听得出晏雪行话里劝慰的意思,可心里怎么也畅快不起来。虽然这次皇上赏赐颇丰,但少不得京中眼红的小人,也不知道得罪了何人,问粮草时,户部总一副笑面相迎,却怎么也不肯多拨一石粮草。
自己之所以这么快平乱乌伤暴乱,不过是承诺带头的暴民们能填饱肚子建功立业的结果,没有粮食,乌伤得来的将士不是又要回去当盗匪了吗?
想到这,戚长锋长叹一声,
:“小筑暂高枕,忧时旧有盟。
呼樽来揖客,挥麈坐谈兵。
云护牙签满,星含宝剑横。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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