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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见路那头有高马踏风而来,眼波流转时伸腰探头,待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时才提起裙摆欢喜的迎了上来,甜甜的唤了一声:“宴大哥…”
女子像一池暖泉,永远都不会令人感到突兀与激烈。晏雪行嘴角微弯,勒住缰绳跳下马,看着那如靥的笑脸语气责怪道:“姑娘怎么在这等?万一今日贫道还没有回来呢?姑娘是打算在这风口里站多久?”
杨莲生拂过散乱的发丝别在耳根,脸上依然是温柔的笑容。她不会告诉他自两天前起就一直在路口等,一等就是半日,虽是春末夏初,凉风依然吹得她脸色发白,鼻头微红。
杨莲生低低地说了句:“宴大哥,不碍事的…”
眼睛却偷偷瞄向晏雪行身后坐在另一匹高马上的男子,只见他生得高大俊朗,如玉的脸庞有着刚毅的线条,那黑亮的长发只用一个普通的玉冠束着,一身的黑衣墨袍显得他腰身特别修长,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傲然独世的气质!这真是一个长相极好的男子呢!
杨莲生心里这样想,抬头却看见那男子向自己投来的不善目光,想到这男子可能的身份,杨莲生不禁羞红着脸,不敢再往那男子看去。
沈赫见两人相会时竟有种欲说还休的感觉,心中堵着的地方更加难受,又见那女子红着脸羞怯的偷偷望向自己,低下头去小声耳语的问晏雪行:“宴大哥,那…就是夏家明成大哥吗?”
沈赫多多少少能猜出这女子是谁,只是这郎情妾意的画面让他觉得十分的碍眼,当下便决定恶心一下他们!
沈赫冷着脸挖苦道:“前辈真是好福气!正所谓窈窕身娇玉娥明,灼若芙蕖出渌波。如此如花美眷倾心以盼,一朝得见应是胜却人间无数呢!”
晏雪行见他又称自己前辈脸瞬间变得冰冷可怕,这厮还东拼西凑地作诗究竟想要恶心谁?宴雪行心中一阵恼怒,再看向莲生时,却见她面色霎白,眼中似有泪珠闪动,望着沈赫半晌,竟委屈的用云袖捂住脸就跑了回去…
晏雪行回头怒视半是嘲讽半是得意的沈赫,沉声说道:“大人怎么可以这样说?莲生姑娘何处得罪你了?…”
沈赫也正在气头,毫不客气回道:“一见面就温声耳语,看起来确实郎情妾意,如若不是猜到她是杨莲生,本使还以为道长还了俗,她是道长久别重逢的妻子呢!”
沈赫越说越过分,宴雪行气得红着脸骂道:“大人胡说些什么,这些年贫道一直当莲生是妹妹…”
:“呵呵…直呼女子闺阁之名,还叫别人不要想多?究竟是别人多想还是道长你不讲礼数?!”
沈赫也不怕他,咄咄逼人回嘴。
晏雪行咬牙忍住不和他动手,努力冷静了一会儿,沉声道:“不管大人信与不信,贫道与莲生自小就以兄妹相待,并无半点池越,莲生也一直等待夏明成多年,满心欢喜以为等到归宿,如今大人却如此说话伤人,她心里定不知有多难过…”
:“她难不难过与本使何干?反正本使是与不是夏言之子也不可能娶她为妻的!”沈赫说得又快又决绝,话里竟无半分转圜之意。
晏雪行蓦地瞪大眼睛,怒道:“大人若是夏明成如何能不娶莲生?她为大人耽误了嫁期,又苦等多年,她哪里就配大人不起了?”
说罢晏雪行心中一阵心痛,心痛莲生一片真心竟付了狗!
然而晏雪行明白,任何事都不是一厢情愿便可以了的,过了许久,晏雪行才咬牙切齿问道:“既然大人没有半分要娶莲生的意思,大人为何要答应来见她?”
:“不是您让本使来的吗?”
沈赫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毫不在意的语气让晏雪行有种随时想要捏死他的冲动,然而晏雪行看着杨莲生远去的背影,只能摁住不去管沈赫,转身飞快地向莲生追去。
坐在高马之上,沈赫冷眼地看着远处,晏雪行很快追上杨莲生,一边解释一边作好言劝慰状,而杨莲生却只顾得上掩面低哭,匆匆疾走。
看样子,晏雪行还真挺在乎他这个所谓未知数的未婚妻呢!沈赫这样想,心中酸酸的,竟有种说也说不出的难受。
莲生一路哭着奔逃,回到杨府,飞快的掩门闪身进去,晏雪行在门外急声呼喊:“莲生姑娘,请听贫道说句话啊…”
当沈赫牵着马走到跟前时,晏雪行抬起眼来看着他,眼里满是责备与不满。
沈赫却不管不顾地打量起杨府,只见门头屹立壮观,瓦片完好整齐累立,两盏高高的大红灯笼分别自门头的两边高高挂起,门前的朱漆大门显得静谥气派,连门上的铜环都是虎头咬珠的样式,就是京城也难得见这般精致气派的门庭!
沈赫又从门外的青瓦白墙往里放眼探去,里面的屋脊高高低低,线条连绵优雅气派,竟有一种置身京城某座王府城下的感觉!想不到这样的山村荒野也有这样气派的门庭,沈赫不禁在心中暗暗赞叹!
待沈赫回过神来,晏雪行已经气呼呼的走了,沈赫催马跟上,跟着走了不到半里路便来到一个山门前,这里伫立的是一座既像是道观又像山庄的院落,门前有两株松槐簇拥倚立,门上挂着一块古朴雅致的牌额,上面写着“梧桐山庄”四个大字,沈赫抬眼望去只觉得这几个字写得是行云流水般飘逸,令人一看便荡气回肠!
沈赫下马把两匹马拴在松槐旁边,跟着晏雪行进院落里去。院落虽然不算太大,倒也优雅别致,给人一种安静舒适的感觉。
同时沈赫一眼就看见房前坐着一个满是火痕伤疤,一头白发稀少的人,看着真是极其丑陋不堪,令人不敢直视!乍一看还能吓得人心惊肉跳的。
那人见晏雪行回来,睁开了弯曲看不出来形状的眼睛,破碎残缺的鼻子哼出一口气,这才能看得出这是一个人,一个活的人!
:“阿雪你终于回来啦?这几天莲生那傻丫头天天到路口去守着,希望看到你把她的郎君带回来哩!”说完那老头咧着他那看不出来唇形的嘴轻轻的笑了,看起来真是又难看又恐怖!
看到晏雪行身后的沈赫,丑怪老头眼珠一转嘻笑出声:“这便是莲生的小郎君么?看起来还不错,只是配莲生还是差那么一点…嘻嘻嘻…”
看来,这就是天山道人了。
之前听陆都督说起,天山道人是怎样的仙风道骨,仙人之姿,如今却变成如此丑陋恐怖的样子!
疯癫了这么多年,看起来竟然也能接受了自己如今的样子,想也知道经过了怎样的煎熬与挣扎,因此,沈赫听到天山道人如此说,心里即使再不高兴也没有出口回言。
晏雪行皱起眉头,拉起坐在地上的天山道人,轻声责怪道:“地上这么凉,您怎么坐这呢?”
天山道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像个孩子一样嘻嘻的跟在晏雪行的身后,与沈赫并肩而行时,那张扭曲恐怖的脸对着沈赫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眼睛却仔细地上下打量着沈赫,见沈赫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摇摇头苦恼地说:“莲生这丫头可惜了,居然要被这小子娶了去…”
沈赫无语,不禁翻了一下白眼,心中嘀咕道:又没人想娶杨莲生,这老头没完没了是吧?
沈赫被晏雪行安置在一间厢房,晏雪行帮着整理一番却久久没有离去的打算,看着沈赫欲言又止,晏雪行开口道:“师傅…他已经很久没发过病了,但受到刺激发作也说不定,如果他有什么话大人不爱听,请大人注意点尽量别刺激他…”
:“这个本使自然知道,本使又不是那无理之人。”沈赫神情淡淡回道。
此时,晏雪行就站在离沈赫不到三步的地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墨香刺激着他的神经,使他又想起了那夜肩臂碰触的感觉。
该死!他是不是不该跟他来的?
子夜,沈赫想去庭院里坐会儿,借着夜色却看到一人早在那里斟着酒杯静坐,仔细一看,那人满是火痕伤疤的脸在夜色中看起来更加恐怖,弯曲的疤痕看着形同鬼魅。正是那天山道人。
见沈赫来到,随手给他满了一杯酒,笑道:“你来了?来…陪老朽喝一杯!”
虽然面貌可怖,但敬酒的动作尽显风流,可以想象得到这人没有毁容时应该是怎样的绝代风华。
沈赫也不拒绝,坐下提起酒杯就喝。
天山道人见沈赫这样的爽快,嘻嘻的笑着给他再满上一杯。
:“小子还不错,再来!”
说完提起酒杯敬了一杯,天山道人睁着他线条扭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沈赫说:“你是不是不愿意娶莲生?”
今天这小子刚来的时候一说到莲生就脸色不悦,天山道人已年过天命,又历尽沧桑,自然能看得出来。
沈赫倒是一愣,他表现有这么明显吗?沈赫抿了抿嘴,反问:“本使为什么要娶她?”
天山道人脸色瞬间冷了下去,语气不善道:“你们不是有婚约么?再说了,莲生是世间最好的女子,没有什么配大人不上的!”
沈赫心中冷笑,这师徒俩都是一个说法,是你们承了别人的恩情,又不是我沈赫!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这两人就一副好像自己不娶那杨莲生就罪无可赦的样子!
沈赫摇摇头道:“前辈,本使与莲生姑娘指不定怎么回事呢,就算我是与她指婚之人,如今父母不在,媒妁也无,如何能作得了数?杨莲生虽是佳人,奈何本使却非是她的良配。”
沈赫不会告诉天山道人他看不上莲生,并非是莲生姑娘有什么不是,只是他的心已被那人占满,眼里看到的是他,闭眼看到的是他,如今在这里和天山道人喝着酒,还是想到他会不会出现…
他知道不应该和晏雪行有再多的接触,但他借着搞清楚身世之口忍不住跟着晏雪行便来了,哪怕有时路上一句话也不说,一个眼神也没有交会,只要看着前面马背上那个衣袂飘飘的人就甘之如饴!
天山道人听了,沉吟一会儿,点头说道:“没错,大人看起来确实不像会对她真心…”
因为天山道人是晏雪行的师傅,爱屋及乌也不愿多与他顶撞,沈赫叹了口气:“前辈久历风雨,应该知道这世间最奈何不得的便是情义,不瞒前辈说,本使心中已有所爱,莲生姑娘就是嫁本使也不会开心的。”
天山道人一惊,没想到沈赫看起来冷冷的,这样私密之事却大大方方的告诉了他。
想到莲生出现在他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光里,除了阿雪,她是另外唯一愿意照顾自己的人。她是一朵解语花,就是阿雪这些年来一直告诉自己修仙是假的,自己付出的代价不堪重负,却也没能让自己从修仙这个深渊中清醒过来,倒是这个聪慧单纯的女子年复一年让自己放下执念。
他记得莲生曾经问自己:“道长师傅,莲生听阿娘讲,黄河决堤很多人都被迫颠沛流离,家破人亡更不在少数,您说要是有仙人为什么看不到呢?仙人法道高深,为什么就不能救一下这些人呢??”
问这话时莲生不过十六七,是个青春少艾的纯真少女,天山道人记得自己当时五味杂陈:“这都是天命,可能这就是天命不可违吧?”
莲生眨着清澈的眼睛又问:“难道天上的仙人都是自私的吗?眼看百姓遭受苦难宁愿冷眼旁观也不愿违逆天命?道长师父,莲生知道您最心怀慈悲,如果你真成了仙会违逆天命救他们吗?”
杨莲生的话让天山道人老脸一红,他自然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不然也不会设计引座下弟子自相残杀了,有时午夜梦回梦到天山道观,弟子们对自己个个尊敬爱护,醒来总忍不住心生愧疚。他们大约到死也不会相信是师父害死的他们吧…?
是的,自己如此可悲可恨,就算成了仙估计也不会救民于水火的吧?
然而他却没有办法对那个少女说明自己一个恶贯满盈的人,得此毁容伤身的厄运也是罪有应得,他的样貌是丑陋的,心肠是坏的,他再不能求仙问道了!她的问题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修仙没有七情六欲,那修仙又能给自己带来些什么呢?
莲生除了经常会问这种会让天山道人重新审视修仙的问题,还会念经文给他听,并且会在他好的时候逼他抄写经文。久而久之,那些执念也好,做过的错事也罢,都如一块块有棱角的小石子,被炼磨得有了新的模样,并且天山道人也接受理解了这个样子。
在天山道人看来,莲生是这世间少有的聪慧女子,别人看不上她,也只有心有所属这个缘由了。
他年轻时被所谓的父母之命逼着娶过一房妻子,可惜那时他心心念念求仙问道,妻子终日独守空房,后来按耐不住与人私通,被家人发现后沉了塘,那时他还为从此一心一意炼丹求仙找到了借口,说妻子伤害至深,不敢再娶,如今想来若不是自己胡作非为,妻子又何故至此?
缘起缘灭皆是不喜欢的祸,如果莲生要嫁之人所爱非人,莲生又怎会开心?
天山道人望着天叹了口气,说:“莲生姑娘比得上世间任何一个好女子,如若大人心有所属,无论如何也请尽量善待她…”
沈赫不去回答天山道人的话,清冷的眸子转到屋下的回廊处,那里静静地站着一个人,也不知站了有多久,沈赫看不清他的眸子,只看到更深露水打湿他的袖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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