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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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后余生的感觉如同退潮般席卷而来。冷锋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肋下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疼痛。他看着同样瘫倒在地的赵刚、苏婉，还有眼角流血、趴在地上痛苦喘息、却依旧用身体抵着铁柜的鹰眼，以及旁边昏迷不醒的陈雪和依旧钻石化的沉重兔子大白牙…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庆幸涌上心头，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取代。陈雪的高烧，赵刚的麻痹和重伤，鹰眼的透支，还有彻底耗尽的体力…

这条昏暗的走廊，只是另一个暂时安全的牢笼。

“咳…咳咳…”赵刚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带着血沫的唾沫，脸色灰败得吓人，“麻痹…到胸口了…感觉…喘不上气…”

苏婉看着赵刚的样子，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她爬到陈雪身边，用手背试探她滚烫的额头，声音颤抖：“陈雪…她烧得好厉害…怎么办？”

冷锋挣扎着爬起来，肋下的伤口传来剧痛，让他吸了口冷气。他走到赵刚身边蹲下，检查他右肩和胸口的伤势。伤口深可见骨，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麻痹感显然与那力量丧尸的某种特性有关。他又看了看陈雪，她呼吸急促，眉头紧锁，显然在承受巨大的痛苦。透支精神力强行引动那种狂暴火焰，后果极其严重。

“必须找药！”冷锋的声音嘶哑而坚定，“还有水，食物。我们撑不了多久。”他看向走廊深处。这条走廊通向未知，但必须探索。

他走到那个抵门的铁柜旁，尝试推了推。纹丝不动。暂时安全。他走到依旧钻石化的大白牙身边，这兔子在昏迷中依旧维持着防御形态，沉重无比。

“大白牙！醒醒！解除！”冷锋用力拍了拍冰冷的钻石兔头。

毫无反应。只有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意念碎片在意识中飘过：“吱…（好…晕…别吵…）”

看来短时间是醒不过来了。

冷锋的目光落在鹰眼身上。这忠诚的二哈眼角依旧在淌血，原本湛蓝的激光眼现在紧闭着，眼皮红肿焦黑，看起来凄惨无比。它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只是虚弱地趴在地上，舌头耷拉着，发出痛苦的呜咽。

“鹰眼…”冷锋心中一痛，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它毛茸茸却沾满血污的头。鹰眼感受到主人的触摸，艰难地抬起眼皮，露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带着讨好和依恋的眼神，用鼻子蹭了蹭冷锋的手心。

“好样的…休息一下…”冷锋低声道。他撕下自己还算干净的衣角内衬，小心翼翼地擦去鹰眼眼角的血迹。没有药，只能先这样处理。

“苏婉，你守着这里，注意门外的动静。有异常立刻喊我。”冷锋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向走廊深处，“我去前面探路，找药，找水。”

“你…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苏婉惊恐地看着他肋下还在渗血的伤口。

“必须去。”冷锋的语气不容置疑。他从储物空间里取出最后一瓶仅剩不多的纯净水，拧开盖子，自己只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干裂的嘴唇，然后将剩下的递给苏婉：“省着点，给他们润润嘴唇。特别是陈雪。”

苏婉接过水，看着冷锋伤痕累累却依旧挺直的背影，用力点了点头：“你…小心！”

冷锋深吸一口气，压下伤口的剧痛和精神的疲惫，握紧了手中沾满黑血的消防斧。他激活了微光视觉，昏暗的走廊在他眼中变得清晰起来。灰尘在空气中漂浮，墙皮剥落，地上散落着一些碎纸和杂物。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淡淡的霉味，暂时没有丧尸的恶臭。

他一步步，谨慎地向前探索。两侧的办公室门大多紧闭，有些门锁完好，有些则虚掩着，露出里面狼藉的景象。他尝试推了推一扇虚掩的门，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里面是一间普通的教师办公室。桌椅翻倒，文件散落一地，墙壁上溅着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没有活物，也没有丧尸。

冷锋仔细搜索。抽屉里空空如也，显然早已被搜刮过。他撬开一个上锁的文件柜，里面只有一些无用的教学资料。没有食物，没有药品。

他退出来，继续向前。走廊尽头似乎是一个t型路口。一边通往更深处，另一边则有一扇窗户，窗外…似乎是一个小平台？

就在这时！

“嗡嗡嗡…”

一阵极其微弱的、如同蚊蚋振翅般的声音，突然从走廊尽头的黑暗深处传来！这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感！

冷锋瞬间警觉！汗毛倒竖！他猛地停下脚步，屏住呼吸，握紧了消防斧！微光视觉开到最大，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是丧尸！丧尸不会发出这种声音！是虫子？变异的虫子？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嗡嗡声逐渐连成一片，如同低沉的蜂鸣！

突然！

一点极其微弱的、幽蓝色的光点，如同鬼火般，从t型路口的拐角处飘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眨眼间，数十点、上百点幽蓝色的光点汇聚成一片摇曳的光雾，伴随着越来越响、令人心烦意乱的嗡嗡声，如同鬼魅般从黑暗中涌出，朝着冷锋的方向快速飞来！

冷锋终于看清了！

那是一只只拳头大小、形似苍蝇的恐怖生物！它们通体覆盖着油亮的黑色甲壳，复眼闪烁着幽冷的蓝光，最骇人的是它们那如同注射器般、闪烁着金属寒芒的尖锐口器！翅膀高速振动发出的噪音正是那令人烦躁的嗡嗡声！

变异的吸血巨蝇！而且数量如此之多！

冷锋瞳孔骤缩！他毫不怀疑，被这些鬼东西的口器扎中，瞬间就会被吸成人干！

跑！立刻跑回去！

他毫不犹豫，转身就要狂奔！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

“呜…汪？”

一声带着疑惑和一丝…兴奋？的呜咽声，从他身后传来！

冷锋的心猛地一沉！糟了！鹰眼！

眼角受伤、痛苦不堪的鹰眼，不知何时，竟然拖着疲惫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跟了过来！它显然也听到了那诡异的嗡嗡声，但它那双受伤的、视野模糊的眼睛，此刻却并没有聚焦在那些恐怖的吸血巨蝇上！

它的视线，被走廊尽头那扇窗户吸引了！更准确地说，是被窗户外面，一只在微弱光线下翩翩飞舞的、色彩斑斓的…蝴蝶！吸引了！

那只变异蝴蝶翅膀上的花纹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奇异的荧光，对一只天生注意力不集中、此刻又受伤视力受损的二哈来说，简直就是黑暗中唯一吸引“狗”的亮光！是迷路时看到的“指路明灯”！

“蝴蝶…飞飞…”一个极其微弱、带着点傻气的意念碎片，如同回光返照般，飘进了冷锋的意识。

“鹰眼！不！看这边！危险！”冷锋头皮炸裂，嘶声咆哮！

但晚了！

鹰眼那受伤的、视野扭曲模糊的激光眼中，此刻只倒映着窗外那只翩翩飞舞的、美丽的荧光蝴蝶！它本能地、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试图锁定那个“目标”！它忘记了伤痛，忘记了疲惫，甚至忘记了身处何地！它只是单纯地，想看清楚那只漂亮的蝴蝶！

“呜——汪！！！”

鹰眼发出一声短促、却带着一丝莫名兴奋的吠叫！它猛地抬起头，受伤的激光眼对准了窗户的方向——那个在它模糊视线里，蝴蝶飞舞的位置！眼中黯淡的蓝色光芒瞬间亮起！两道细弱的、颜色暗淡的赤红色激光束，如同垂死挣扎的火星，带着它最后一点残存的能量和全部“专注”的意志，歪歪扭扭地激射而出！

嗤！嗤！

激光束没有射向窗外！也没有射中那只蝴蝶！

其中一道，擦着窗框边缘飞过，在玻璃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而另一道…则如同被无形的手牵引着，精准无比地、带着一种荒诞的宿命感，猛地射向了窗户下方墙壁上——

一根裸露在墙外、包裹着银色保温层、手腕粗细的——消防喷淋系统供水主管道！

嗤——！！！

灼热的激光束，如同烧红的钢针刺入黄油，瞬间在那银色的金属管道上熔开了一个拇指粗细的孔洞！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

轰——！！！！

如同高压水枪被彻底释放！又如同沉睡的地底水龙被惊醒！

一股无法想象的、狂暴到极致的白色水柱，猛地从那个被熔穿的孔洞中狂喷而出！！！！

水柱的力量之大，瞬间撕裂了管道上脆弱的保温层！粗大的水流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愤怒的白色巨蟒，狠狠撞击在对面的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哗啦啦——！！！

撞击的水流瞬间炸开！化作无数道强劲的水箭和水雾，如同爆炸般向四面八方疯狂喷射！冰冷的水花如同暴雨般劈头盖脸地砸下！瞬间就将猝不及防的冷锋和鹰眼淋成了落汤鸡！

整个昏暗的走廊，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的“人造喷泉”所充斥！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刷着地面，卷起灰尘和杂物，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上涨！

“嗷呜？！”鹰眼被这兜头盖脸的冰冷水流和震耳欲聋的巨响彻底吓懵了！它发出一声惊恐的、变了调的嚎叫，本能地夹起尾巴就想逃跑！结果爪子一滑，“噗通”一声摔倒在迅速蔓延的积水里，狼狈不堪地呛了几口水！

冷锋也被这狂暴的水流冲得一个趔趄，冰冷的自来水灌进他的伤口，带来一阵刺骨的剧痛！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着眼前这如同灾难片般的景象，还有那只在冰冷积水中扑腾、一脸茫然和惊恐的傻狗，一股荒谬绝伦、哭笑不得的邪火猛地窜上头顶！

“鹰眼！我艹你大爷的傻狗！！！”冷锋的咆哮声，瞬间压过了震耳欲聋的水声和远处尸群的嘶吼，在冰冷的水雾弥漫的走廊里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