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废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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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加油站：张强的背叛与末日

冰冷的晨曦如同稀释的灰色染料，艰难地渗透进浓重的夜幕，将荒野的轮廓从黑暗中一点点剥离出来。空气依旧刺骨，带着枯草、尘土和昨夜血腥残留的混合气息。

废弃的路政养护站院子里，一片狼藉。破碎的门窗，凝固的狼血，散落的木屑和粘稠的虫液，还有那头如同小山般倒毙在地、头颅被斩下的疤面巨狼尸体，无不诉说着昨夜那场惨烈搏杀的余韵。

冷锋拄着沾满黑红污秽的消防斧，站在院子中央。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因为失血和寒冷而呈现出青紫色。肋下的伤口经过了简单的再次捆扎，但渗出的鲜血已经将临时充当绷带的破布完全浸透，黏腻地贴在冰冷的皮肤上，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黑铁级的身体素质在重伤和极度疲惫下，显得如此孱弱。

他的目光扫过正在收拾残局的队伍。

苏婉吃力地将昏迷的陈雪背在背上，用撕成条的破布勉强固定住。陈雪依旧昏迷，但呼吸还算平稳，急救喷雾的效果在持续，体温维持在一个偏高但不再致命的水平。苏婉瘦弱的身体微微颤抖，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但她咬着牙，眼神中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坚韧。

鹰眼的情况最为糟糕。这忠诚的二哈被苏婉用几块破木板和布条做了个简易的拖板，勉强安置在上面。它双眼紧闭，眼角焦黑的伤口凝结着暗红的血痂，肿胀依旧。身体偶尔会无意识地抽搐一下，发出极其微弱的痛苦呜咽。它透支了生命本源释放的毒气，激光眼也遭受了毁灭性的损伤，此刻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唯一还算“活蹦乱跳”的，只有大白牙。这兔子虽然也经历了昨夜的惊吓和撞击，但钻石化的防御让它承受了大部分物理冲击。它此刻解除了硬化，毛茸茸的身体（依旧脏兮兮）缩在冷锋脚边，小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时不时用意念抱怨一句：“吱…（饿死了…累死了…这破地方一点胡萝卜渣都没有…）”

“走。”冷锋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处给他们带来短暂喘息却又差点成为葬身之所的废弃小院，率先迈开沉重的脚步，朝着省道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碎石上，如同踩在烧红的烙铁上，剧痛钻心。

苏婉背着陈雪，拖着鹰眼的简易拖板，踉跄着跟上。拖板在碎石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大白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跑着跟上冷锋的脚步，但保持着一步的距离，似乎还在为昨夜被逼着撞狼的事情耿耿于怀。

荒野的清晨，死寂得可怕。只有几人粗重的喘息、拖板的摩擦声和脚步踩碎石的声音在空旷中回荡。灰暗的天空如同巨大的铅盖，压得人喘不过气。道路两旁枯死的树木如同扭曲的骨架，在寒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智脑的被动扫描持续开启着，十米范围内依旧一片死寂的灰暗，但这种死寂反而更令人心头发毛。

冷锋的头脑在剧痛和疲惫中高速运转。下一步该去哪里？陈雪需要持续的医疗观察和降温，鹰眼急需救治，他自己也重伤在身。储物空间里那颗黑铁级晶核散发着稳定的能量波动，是唯一的希望。吸收？还是兑换？

他尝试着将意识沉入智脑的兑换列表。新解锁的【基础生存辅助单元】提供的兑换项极其有限，除了急救喷雾（冷却中），就只有【基础能量棒（低级）】、【初级净水片】和【简易绷带（低级）】。兑换【基础能量棒】需要消耗1单位学徒级晶核能量，【净水片】和【绷带】则需要半单位。

他看向储物空间里那三颗散发着微弱灰白光芒的学徒级晶核（来自变异蟑螂）。心念微动，尝试选择兑换【基础能量棒】。

【指令确认。消耗学徒级晶核（劣质）x1，能量转化中…】

【兑换成功。获得：基础能量棒（低级）x1。】

手中微微一沉，一根长约二十公分、通体银灰色、如同金属压缩饼干般的条状物出现在冷锋手中。入手冰凉坚硬。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撕开一端的密封口，一股淡淡的、类似合成麦片的味道飘散出来。他掰下一小块，塞进嘴里。口感极其粗糙，如同嚼蜡，但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流迅速在胃部散开，驱散了一丝寒意，也稍微缓解了身体深处那种被掏空的疲惫感。

“给。”冷锋将剩下的能量棒递给身后艰难跋涉的苏婉。

苏婉愣了一下，看着冷锋递过来的奇怪金属条，又看了看他苍白却坚定的脸，默默地接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块喂给背上的陈雪，自己也吃了一小块。一股暖意同样在她冰冷的身体里扩散开来，让她几乎冻僵的四肢恢复了一丝力气。她感激地看了冷锋一眼。

冷锋又将目光投向那颗黑铁级晶核（来自蟑螂头目）。吸收？按照智脑解锁的信息，吸收晶核能量可以强化身体、恢复伤势。但他现在重伤垂危，精神疲惫，贸然吸收能量庞大的黑铁级晶核，风险极高，极可能被狂暴的能量反噬，甚至爆体而亡。

只能先留着。当务之急是找到安全的落脚点和更稳定的水源、食物。

队伍在死寂的荒野中艰难前行。太阳终于艰难地爬上了灰暗的地平线，但光芒惨淡无力，无法带来丝毫暖意。时间在痛苦和疲惫中缓慢流逝。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破败的省道路边，一个废弃的加油站残骸，如同被遗忘的骨骸，出现在视野中。

几台锈迹斑斑、布满油污的加油机如同墓碑般矗立着。加油站的便利店门窗破碎，货架东倒西歪，满地狼藉，散落着早已腐烂变质的包装食品和破碎的玻璃。加油站后面，是一个同样破败的、用彩钢板搭建的修理车间，卷闸门半开着，黑洞洞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汽油、机油和某种东西腐败的混合怪味。

“加油站…可能有水…或者还能用的东西…”苏婉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冷锋锐利的目光扫过这片废墟。智脑的被动扫描开启。加油机、便利店废墟、修理车间…扫描范围内，只有几处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灰白色学徒级光点，散布在便利店深处的阴影里和修理车间的角落——可能是变异老鼠之类的小东西。

“小心点。”冷锋低声道，握紧了消防斧，示意苏婉和宠物们停下。他独自一人，放轻脚步，朝着便利店走去。

推开只剩半扇、布满裂纹的玻璃门，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里面如同被飓风扫过，货架倒塌，商品散落一地，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几只体型如同小猫般大小、皮毛溃烂、眼睛血红的变异老鼠被惊动，发出“吱吱”的尖叫，飞快地窜进了更深的阴影里。

冷锋没有理会它们。他的目光快速扫过狼藉的地面。大多数食品包装早已腐烂流脓，散发着恶臭。他在倒塌的货架下，发现了几瓶被灰尘覆盖、但包装还算完好的瓶装水！还有几袋密封完好的压缩饼干！

他心中一喜，立刻将水和饼干收入储物空间。虽然不多，但足以解燃眉之急！

他又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几台加油机。油枪耷拉着，早已干涸。他尝试着扳动油枪开关，毫无反应。油箱盖也锈死了。显然，里面的汽油要么早已挥发，要么被抽干。

“冷锋！这里！快来看！”苏婉的声音突然从加油站后面的修理车间方向传来，带着一丝惊疑。

冷锋立刻警觉，快步走过去。

修理车间的卷闸门半开着，里面光线昏暗。苏婉站在门口，指着车间里面。

冷锋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车间深处，靠近一个巨大维修地沟的地方，停着一辆落满灰尘、但车身相对完好的——墨绿色军用吉普车！粗犷的线条，厚重的钢板，巨大的越野轮胎！更重要的是，车身上喷涂着模糊的“应急抢险”字样！

军用吉普！而且是能适应复杂地形的硬派越野！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冷锋的心跳瞬间加速！他强压住激动，示意苏婉退后，自己握紧消防斧，小心翼翼地走进修理车间。

车间里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和金属锈蚀的味道。地面散落着各种工具和零件。智脑扫描范围内，除了几只躲在角落里的变异老鼠光点，没有其他威胁。

他走到吉普车旁。车门紧闭，但车窗玻璃完好。透过布满灰尘的车窗，能看到驾驶座上似乎没有人。钥匙不在插孔里。

冷锋尝试着拉了一下驾驶座的车门。

咔哒。

车门竟然没锁！应手而开！

一股混合着皮革、灰尘和淡淡汽油味的空气扑面而来。车内空间宽敞，座椅是厚实的帆布材质，落满灰尘，但看起来还算完好。仪表盘、方向盘、各种操控杆…冷锋的目光快速扫过。

没有钥匙！

冷锋的心沉了一下。他立刻俯身，在方向盘下方摸索着。这种老式军用车辆，有些会留有备用钥匙或者…

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硬物！一个用胶带粘在方向盘下方线束上的、小小的金属片——备用钥匙！

狂喜瞬间涌上冷锋心头！他小心翼翼地撕下胶带，取下那把沾满油污的备用钥匙！

就在这时！

“嗬…嗬嗬…”

一阵极其微弱、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哑喘息声，猛地从吉普车后面、那个巨大的维修地沟里传来！

冷锋瞬间汗毛倒竖！消防斧瞬间横在胸前，警惕地转向声音来源！

只见在昏暗的光线下，维修地沟的底部，一堆沾满油污的破布和废弃零件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紧接着，一只沾满黑红色污垢、指甲崩裂的手，猛地从破布下伸了出来！紧接着，一个蓬头垢面、脸上布满污垢和干涸血迹的脑袋，艰难地抬了起来！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穿着一身同样沾满油污、破烂不堪的蓝色工装，胸口印着加油站的标志。他的眼神涣散而惊恐，嘴唇干裂出血，脸色灰败。他看到冷锋，涣散的眼神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

“救…救命…”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微弱的求救声，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还有人活着？”苏婉也听到了动静，在门口探出头，惊讶地看着地沟里的人。

冷锋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放松警惕。末世之中，任何陌生人都可能是致命的威胁。智脑的被动扫描锁定过去——灰白色的学徒级光点，能量波动极其微弱，濒临熄灭，没有任何异能反应。似乎真的只是一个重伤垂死的普通人。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冷锋的声音冰冷，斧尖微微指向地沟。

“张…张强…加油…加油站的…修理工…”男人断断续续地喘息着，每说一个字都异常艰难，“尸…尸变那天…躲…躲在地沟里…上面…都死了…怪物…有怪物…吃人…”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的回忆。

“怪物？”冷锋眉头一皱。

“大…大章鱼…触手…从…从地下油库…钻出来的…”张强似乎想起了极其恐怖的事情，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吃了…吃了好多人…我…我躲在下面…它…它好像没发现…后来…后来好像走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随时可能断气。

地下油库？触手怪物？冷锋心中一凛。他立刻示意苏婉不要靠近地沟。

“水…给…给我点水…”张强祈求地看着冷锋。

冷锋沉默了一下，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瓶刚找到的水，拧开盖子，但没有直接递过去，而是放在地沟边缘。

张强眼中爆发出贪婪的光芒，挣扎着爬过来，用颤抖的手抓起水瓶，仰头“咕咚咕咚”狂灌起来！清凉的水似乎让他恢复了一丝力气。

“谢谢…谢谢…”他喘着粗气，眼神稍微有了一丝神采，目光扫过冷锋身后的苏婉和昏迷的陈雪，又看了看门口简易拖板上的鹰眼，最后落在冷锋手中那把吉普车钥匙上。

“你…你们有车钥匙？太好了！”张强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那…那辆吉普…是站长的…油…油箱是满的！我…我躲进来之前…亲自加满的！能…能跑很远！”

油箱是满的！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冷锋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丝。他看了一眼张强，这人虽然虚弱不堪，但似乎没什么威胁，而且熟悉这里的情况。

“你能走吗？”冷锋问道。

“能…能…扶我一把…”张强挣扎着想爬出地沟。

冷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将张强从满是油污的地沟里拉了上来。张强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机油味和汗臭味，身体虚弱得几乎站不稳。

“谢…谢谢…”张强扶着旁边的工具箱，喘息着，目光再次扫过冷锋手中的钥匙，眼底深处，一丝难以察觉的贪婪和算计飞快地闪过。

队伍再次壮大，但气氛变得更加复杂。冷锋将陈雪安置在吉普车相对宽敞的后座。苏婉坐在旁边照顾她。鹰眼的拖板被放在后座脚下。大白牙则蜷缩在副驾驶座位下。张强被安排坐在副驾驶座上。

冷锋坐进驾驶座，插入钥匙，拧动。

嗡…嗡…轰——！！！

吉普车老旧的柴油发动机发出一声沉闷而有力的咆哮，排气管喷出大股黑烟，车身微微震动，成功启动！仪表盘灯光亮起，油表指针果然指向满格！

希望！终于看到了一丝坚实的希望！有了这辆油料充足的军用吉普，他们逃离这片死亡荒野的几率大大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