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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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苍穹裂变：赤色陨石划破京西

那刺穿灵魂的警报声，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在颅腔内疯狂搅动，持续了足足十几秒才戛然而止。留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以及耳朵里残留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尖锐嗡鸣。

冷锋死死扒着窗框，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窗外，那撕裂天幕的赤红轨迹，已经膨胀到占据了小半个东南方的天空。它不再仅仅是轨迹，而是一颗正在熊熊燃烧、裹挟着毁灭意志的实体！大气在它面前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被高速摩擦挤压的空气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扭曲的白色激波，如同为死亡之神铺就的阶梯。

陨石！真的是陨石！不是电影里的特效，不是游戏里的过场动画！它就在那里，带着无可抗拒的物理法则赋予的伟力，朝着这座沉睡的城市，朝着他立足的这方小小的窗口，轰然砸落！

时间仿佛被拉长、扭曲。冷锋甚至能看清陨石表面翻滚的、熔岩般炽热的物质，那炽白与暗红交织的核心，散发出足以灼伤灵魂的光与热。它拖曳着一条由燃烧的尘埃和电离气体组成的、长达数公里的赤金尾迹，如同苍穹被撕开的一道永不愈合的、流淌着神之血液的伤口！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撞击着肋骨，带来沉闷的痛感。血液似乎瞬间涌向四肢，又猛地倒流回心脏，让他感到一阵阵冰冷的麻木和灼热的眩晕。恐惧，纯粹的、原始的、对毁灭和未知的恐惧，像无数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身体，勒紧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呜…呜呜…”客厅里传来鹰眼压抑的、带着恐惧的呜咽声，它庞大的身躯缩在狗窝最里面，瑟瑟发抖，黑白相间的毛发根根竖起，那双平日里充满“睿智”光芒的蓝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对窗外那灭世景象的无尽惊恐。食盆早就被它惊恐的动作踢翻，狗粮撒了一地。

“我*&%￥#！那是什么鬼东西？！外星人攻打地球了？！世界末日？！”大白牙尖锐的意念尖叫在冷锋脑子里炸开，比刚才的警报声还要刺耳。它彻底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抱着那半截胡萝卜，像颗受惊的雪白弹球，在沙发靠背上来回乱窜，红宝石般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窗外那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的死亡光源。“冷锋！冷锋你个傻小子还愣着干嘛？！跑啊！等死吗？！窗户！窗户会碎的！玻璃渣子会扎死英俊潇洒的兔爷我的！”

大白牙的尖叫像一盆冰水，猛地浇醒了被恐惧冻结的冷锋。跑！对！跑！离开窗户！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恐惧带来的僵硬。他猛地松开窗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客厅中央，远离那扇巨大的、即将成为灾难入口的窗户。

就在他扑倒的瞬间——

“轰——————！！！”

一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响，如同亿万道雷霆同时在耳边炸裂！又像是整个星球的核心被引爆！声音不再是单纯的物理震动，而是化作了实质的、毁灭性的冲击波，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冷锋感觉自己像狂风中的一片枯叶，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掀飞！身体不受控制地撞向客厅另一侧的墙壁！

“砰！”后背传来剧烈的撞击痛楚，五脏六腑仿佛都错了位。他眼前金星乱冒，耳朵彻底失聪，只剩下那毁灭性的轰鸣在颅骨内反复回荡、震荡！

几乎在撞击声传来的同时，窗外那赤红的光芒瞬间膨胀到极致，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刺目的、令人绝望的血色！紧随其后的是比正午阳光强烈千百倍的、纯粹的、毁灭性的白光！这白光瞬间吞噬了窗户，吞噬了客厅，吞噬了视野中的一切！

冷锋下意识地紧闭双眼，但那白光仿佛能穿透眼皮，直接灼烧着他的视网膜，留下烧灼般的剧痛！整个世界只剩下光和震耳欲聋的轰鸣！

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狂暴交响！

“哗啦啦——轰！！！”

客厅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如同脆弱的糖晶般，在冲击波和强光的双重蹂躏下，瞬间化为亿万片锋利的、闪着寒光的碎片！它们不是简单地散落，而是像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推出，化作一场致命的金属风暴，朝着房间内部疯狂攒射！

尖锐的破空声混杂在恐怖的轰鸣里！玻璃碎片如同密集的霰弹，狠狠嵌入墙壁、家具、地板！冷锋蜷缩在墙根，死死抱着头，能清晰地感受到无数碎片带着死亡的气息从头顶、身侧呼啸而过，撞击在墙壁和地板上发出“咄咄咄”的闷响！一片尖锐的碎片擦着他的手臂飞过，校服袖子瞬间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皮肤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嗷——！！！”鹰眼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它庞大的身躯成了最好的靶子！尽管它拼命蜷缩，几片稍大的玻璃碎片还是狠狠扎进了它厚实的皮毛，鲜血瞬间染红了黑白相间的毛发。剧痛让它彻底疯狂，本能地想要逃离这个地狱般的角落。

“我滴妈呀！钻石护体！金刚不坏！！”大白牙的意念尖叫带着哭腔。在那玻璃风暴袭来的瞬间，它雪白的小身体猛地亮起一层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晶光！一层极其稀薄、近乎透明的钻石晶体瞬间覆盖了它的全身！几片射向它的玻璃碎片撞在这层微弱的钻石护甲上，“叮叮”几声脆响，竟然真的被弹开了！虽然那层晶体瞬间消失，大白牙也被碎片携带的冲击力撞得像个雪球一样在沙发上滚了好几圈，头晕眼花，但它确实毫发无伤！只是那意念里的尖叫已经带上了劫后余生的惊恐和后怕：“吓死兔了！差点就变成刺猬兔了！冷锋！快想办法！这地方不能待了！”

恐怖的强光和最初的冲击波终于开始衰减。冷锋强忍着眩晕、耳鸣和手臂的刺痛，挣扎着抬起头，透过漫天飞舞的灰尘和尚未散尽的刺目光晕，望向窗外。

世界，已经彻底改变了颜色。

天空不再是黄昏的橘红或夜晚的深蓝，而是被一种诡异的、仿佛血液凝固般的暗红色所笼罩。浓密的、翻滚着的尘埃云如同巨大的、肮脏的棉被，遮蔽了天空，只透下这令人心悸的、不祥的红光。城市的天际线，在东南方向，完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连接天地的、巨大无比的、由烟尘和烈焰构成的暗红色巨柱！它疯狂地旋转着、升腾着，顶端不断扩散，形成一朵遮天蔽日的、如同死亡蘑菇般的云团！云团内部，赤红的闪电如同恶魔的血管，疯狂地扭动、炸裂，将整个云层映照得忽明忽暗！

陨石坑！就在城市东南部！那恐怖的巨柱就是撞击瞬间扬起的、混合着岩石蒸汽、熔融物质和城市残骸的烟尘云！它吞噬了数公里范围内的一切！

冷锋的公寓楼距离撞击点至少有十几公里远，但此刻，整栋大楼都在剧烈地、持续不断地颤抖！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吊灯疯狂摇晃，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墙壁上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缝，迅速蔓延。楼下、远处，传来更加密集、更加绝望的尖叫、哭喊、碰撞声和连绵不绝的警报声！整个京西市，如同一口被投入巨石的沸锅，彻底炸开了！

“呜…呜…”鹰眼拖着受伤的身体，呜咽着爬到冷锋身边，巨大的狗头拼命往他怀里拱，寻求一丝安全感，身体还在筛糠般颤抖。它背上插着的玻璃碎片随着它的动作微微晃动，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冷锋的校服。

“冷锋！傻小子别发呆了！”大白牙连滚带爬地从沙发上跳下来，三两下蹦到冷锋肩膀上，用两只前爪使劲拍打他的脸（意念里还在骂骂咧咧），“看外面！看外面天上！下…下…下黑雨了？！”

冷锋猛地抬头，透过破碎的窗户望向那被暗红尘埃笼罩的天空。

不是雨。

是粘稠的、如同墨汁般的黑色液体！

它们从翻涌的暗红色尘埃云中，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豆大的、粘稠的黑色雨滴，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它们砸在破碎的窗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沉闷声响，留下粘稠的黑色印记；砸在楼下街道的汽车顶棚上、广告牌上、慌乱奔逃的人身上！这黑色的“雨”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铁锈、腐烂和某种甜腻化学品的刺鼻气味，迅速弥漫开来，钻入鼻腔，令人作呕！

“黑雨…这就是…陨石带来的东西？”冷锋喃喃自语，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诡异的黑雨，比那毁天灭地的陨石撞击本身，更让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不安。它像一层肮脏的幕布，覆盖在刚刚遭受重创的城市之上，预示着某种更加恐怖、更加未知的变化正在发生。

“滴滴！滴滴！”

口袋里手机的震动和提示音，在这片混乱的背景音中显得异常微弱，却像一根救命稻草，瞬间抓住了冷锋几乎要崩溃的神经。他手忙脚乱地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碎裂了好几道纹路，但还能亮。

是微信！父亲发来的！

冷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指颤抖着点开那条新消息。

【爸】：小锋！你在哪？！家里怎么样？！我们这边也受到了冲击！信号非常差！看到新闻说京西被陨石直接命中！你千万躲好！不要出门！找坚固的地方！保护好自己！等我们！我和你妈一定想办法回去！一定！【大哭】【大哭】

文字很短，信号显然极其不稳定，甚至来不及检查错别字（“京西”打成了“京西”）。但那字里行间透出的焦灼、恐惧和无能为力的绝望，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在冷锋的心上。尤其是最后那两个【大哭】的表情，冷锋从未想过会在严肃的父亲信息里看到这个。

他眼眶瞬间就红了，鼻子发酸。他手指哆嗦着，几乎是砸在屏幕上回复：【爸！妈！我在家！我还活着！窗户碎了！鹰眼受伤了！外面在下黑雨！很可怕！你们别回来！别回来！外面太危险了！躲好！一定要躲好！】

他反复检查了信息，确认发送。信号格在剧烈地跳动，时断时续，那个代表“发送中”的圆圈转得异常缓慢，仿佛随时会卡死。

“轰隆——！”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整栋楼猛地一晃！冷锋站立不稳，手机脱手飞出！

“啪嗒！”手机摔在地上，屏幕彻底黑了下去，不知是摔坏了还是彻底没电了。

“不！”冷锋发出一声绝望的低吼，扑过去捡起手机，拼命按着开机键。屏幕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