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远山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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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级晶核温润的土黄色光芒，在韩冰冰冷的手指间流转，如同幽暗丛林里唯一的光源。它驱散了部分鹰眼那恐怖屁雾留下的、如同跗骨之蛆般顽固的恶臭，也暂时照亮了众人心头沉甸甸的阴霾。然而，这光芒带来的并非纯粹的喜悦，而是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丝挥之不去的荒谬感——谁能想到，一枚珍贵的黄金晶核，会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获得？

冷锋趴在苏婉背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肋下和断腿的剧痛，鹰眼那最后“神来之屁”带来的窒息感和皮肤灼痛虽然消退了大半，但喉咙和鼻腔里残留的地狱级恶臭，依旧让他时不时干呕。他闭着眼，感受着韩冰将那枚还带着食人花母体残骸余温的晶核小心地放进背包深处，心中五味杂陈。

“必须…离开这里…”冷锋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那臭味…会引来更可怕的东西…”

没人有异议。空气中那混合了强腐蚀性屁雾、食人花腐烂汁液和钻石屎橛子奇异骚臭的“复合型生化武器”残留，杀伤力依旧惊人。苏婉背着冷锋，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透支的体力和冷锋的重量让她摇摇欲坠。韩冰的轮椅轮子在刚才的混乱中被屁雾轻微腐蚀，转动起来更加艰涩刺耳，只能由刚刚缓过劲来的鹰眼在前面艰难拖拽（它后腿被藤蔓抽伤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大白牙则蔫头耷脑地跟在后面，钻石身体上沾满了污秽和枯叶，红宝石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一副“兔生无望”的萎靡模样，意念里还时不时碎碎念：“吱…（熏麻了…舌头都尝不出胡萝卜味了…心灵创伤永久性…）”

叶灵依旧伏在苏婉背上，昏迷着，但呼吸比之前平稳许多。韩冰在转移前给她喂了最后一点点葡萄糖水，她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

队伍在幽暗的丛林中沉默前行，速度比蜗牛快不了多少。茂密的树冠彻底隔绝了月光，只有韩冰从轮椅某个防水暗格里翻出的一个微弱头灯（冷锋之前用晶核兑换的物资之一），在苏婉头顶投下一圈昏黄摇曳的光晕，勉强照亮前方几米盘虬的树根和湿滑的苔藓。各种夜行昆虫的鸣叫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更添几分压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败植物气息和泥土的腥气，鹰眼那屁雾的余孽如同幽灵般，在夜风的裹挟下，时不时飘来一丝，引得众人一阵干咳和作呕。

“方向…对吗？”苏婉喘息着问道，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冷锋的手臂上。

韩冰借着微弱的光线，快速瞥了一眼手腕上一个同样进过水、屏幕布满水渍的简易指南针（也是冷锋兑换物资）。“大致向东。河滩在我们身后偏西。远离水源，深入高地，是唯一的选择。”她的声音平板无波，但紧握轮椅扶手、指节发白的手暴露了她的凝重。

丛林的地势果然如韩冰所料，在缓慢抬升。脚下的落叶层更加深厚松软，盘虬暴露的巨大树根如同天然的台阶，但也增加了行走的难度。苏婉深一脚浅一脚，好几次差点摔倒，全靠意志力强撑着。冷锋能清晰感受到她后背的剧烈起伏和急促的心跳，每一次颠簸都如同酷刑施加在他破碎的身体上。

饥饿如同苏醒的饿狼，在沉默的行进中疯狂撕咬着每个人的胃。最后一点泡烂的压缩饼干早已消耗殆尽。大白牙蔫蔫地跟在后面，小肚子瘪瘪的，钻石爪子有气无力地拨开挡路的枯枝，意念里充满了对食物的绝望幻想：“吱…（水灵灵的胡萝卜…脆甜的包菜叶…新鲜的苜蓿草…呜呜…兔爷要饿疯了…）”

鹰眼也饿得直舔嘴唇，蓝眼睛在黑暗中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不知是在警戒还是在幻想美味的肉骨头。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疲惫和饥饿中艰难跋涉了不知多久，前方的树影似乎变得稀疏了一些。

“光？”苏婉喘息着，抬起头。

透过前方高大乔木的缝隙，一片相对开阔的天空映入眼帘。不再是浓密树冠遮蔽的幽暗，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带着点灰蓝的夜色。在那片天空的尽头，一片巨大、厚重、连绵起伏的黑色剪影，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静静地匍匐在遥远的地平线上！

龙虎山！

虽然距离极远，但那厚重磅礴的山势轮廓，如同天地间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山峰高耸入云，山脊走势险峻，如同盘踞的巨龙和猛虎，在深沉的夜幕下散发着亘古蛮荒的苍凉气息！

“是龙虎山！”苏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振奋，仿佛看到了黑暗尽头的一线微光，“老兵…李叔说的那个有大型避难所的地方…就在山脚下附近！”

冷锋艰难地抬起头，望向那片巨大的山影。龙虎山…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死水的一块石头，在他疲惫绝望的心湖中荡起一丝微澜。老兵牺牲前模糊的话语再次回响——去龙虎山方向，可能有希望…那几乎是支撑他们逃出柳林镇的唯一信念。

然而，此刻望着那遥远、巨大、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蛰伏的山影，冷锋心中却生不出多少喜悦，反而涌起一股莫名的沉重。太远了…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拖着两个重伤员，在危机四伏的丛林里跋涉到山脚…无异于痴人说梦。

“希望…还在…”韩冰冰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冷锋的思绪。她驱动着发出刺耳摩擦声的轮椅，来到队伍最前方，头灯的光柱扫向前方那片相对开阔的坡地。“看那里。”

光柱照亮了坡地边缘。一条被踩踏出来的、勉强可以称之为“路”的痕迹，蜿蜒着，通向龙虎山的方向。路面上覆盖着厚厚的落叶，但依稀能看到被踩实的泥土和折断的灌木枝条。显然，有人经常从这里经过！

“路！有路！”苏婉的疲惫似乎被这个发现冲淡了一些，声音里充满了希望。

鹰眼也竖起了耳朵，蓝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大白牙的小鼻子抽动了一下，似乎想从空气中分辨出什么。

有路，就意味着可能靠近人类活动区域，意味着找到补给和安全的希望大增！

众人精神一振，沿着这条踩踏出来的小路，加快了一点速度（虽然依旧很慢）。小路在稀疏的林木间蜿蜒向上，坡度平缓了许多。空气似乎也流通了一些，鹰眼那恐怖的屁雾残留终于被彻底吹散，只剩下丛林本身的腐殖质气息。

然而，就在众人刚刚因为发现道路而升起一丝希望时，一种极其诡异、令人极度不安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缠上了每个人的心头。

太安静了。

刚才还充斥耳畔的虫鸣声，在踏上这条小路后，竟然诡异地消失了！整片区域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宁静！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轮椅刺耳的摩擦声、以及踩踏落叶的沙沙声，在这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显得格外刺耳。

空气中弥漫的那股腐败气息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甜腥？混合着某种…类似陈旧香灰的味道？若有若无，却挥之不去。

“吱…（不对劲…兔爷感觉毛毛的…）”大白牙的意念带着警惕和不安，红宝石眼睛紧张地扫视着道路两旁幽暗的树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