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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人
>奶奶坚持在年夜饭桌上摆十三副碗筷。
>“我们家明明只有十二口人呀。”我不解地问。
>她笑着摇头:“你小叔小时候饿,过年总得给他留个座。”
>可小叔四十年前就饿死了。
>当汤勺凭空悬在空碗上方搅动时,全家人都僵住了。
>女儿突然指着空椅子尖叫:“那个叔叔在吃鱼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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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景色在火车单调的哐当声中飞速倒退,化作模糊不清的灰黄幕布。远处零星的爆竹声闷闷传来,像隔着一层厚棉被,提醒我年关已至。车厢里弥漫着方便面和汗味混合的独特气息,我捏了捏眉心,试图驱散旅途的疲惫。
身旁的妻子林薇靠在我肩上,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小的阴影。女儿囡囡趴在小桌板上,涂涂画画,蜡笔在纸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她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大房子,烟囱冒着浓烟,旁边站着几个火柴人。“爸爸,奶奶家的大灶台,火旺吗?”囡囡抬起小脸,眼睛亮晶晶的。
“旺,肯定旺得很。”我摸摸她的头,心里也随着火车的前行,一点点被那遥远村落里的烟火气填满。奶奶佝偻着腰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锅里翻滚的腊肉香气,还有那间老宅,在记忆深处固执地散发着温暖的微光。归途的倦意似乎被这份期盼冲淡了些许。
下了火车,又转乘吱呀作响的破旧中巴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颠簸了近一个小时,当那熟悉的、被岁月染成深褐色的老宅院门终于出现在视野里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给斑驳的土墙镶上了一圈黯淡的金边。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奶奶瘦小的身影几乎是扑了出来,布满褶皱的脸上瞬间绽开笑容,像一朵风干后又骤然吸饱了水的菊花。
“回来啦!我的伟仔!薇薇!哎哟我的囡囡,快让太婆看看!”奶奶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却又异常洪亮,干枯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她身上有股老宅特有的、混合着陈年木头、干草药和灶灰的味道。
“妈!”林薇笑着应道,声音里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
“太婆!”囡囡清脆地喊着,扑进奶奶怀里。
院子里,父亲正沉默地从三轮车上卸下刚劈好的木柴,见到我们,也只是点点头,嘴角扯出一个很淡的弧度。二叔则围着油腻的围裙在临时搭起的露天灶台旁忙活,锅铲与铁锅碰撞出响亮的叮当声,浓郁的肉香和油脂的焦香霸道地弥漫开来,瞬间盖过了旅途的尘土味,直往人鼻子里钻。二婶笑着从堂屋迎出来,手里还沾着面粉,大概是在揉面。
“快进屋,快进屋!外头冷!”奶奶一手牵着囡囡,一手推着我的背,把我们往亮着昏黄灯光的堂屋里赶。堂屋中央,那张巨大的、漆面早已磨损斑驳的八仙桌已经摆开,桌面擦得锃亮,反射着顶上一盏白炽灯的光晕。桌上空荡荡的,等待着一年中最丰盛的那顿晚餐。
厨房是奶奶绝对的领地。她像一位指挥若定的将军,在弥漫的蒸汽和油烟中穿梭。巨大的铁锅里炖着整只鸡,乳白色的汤翻滚着,咕嘟咕嘟冒泡;另一口锅里,裹着酱汁的红烧肉泛着诱人的油光;蒸笼叠得老高,白色蒸汽带着面食的甜香汹涌而出。奶奶的腰更弯了,动作却依然麻利,布满老年斑的手稳健地操持着锅铲。
“妈,别忙了,够多了!”林薇站在厨房门口,想帮忙又插不上手。
“不多不多!过年嘛!”奶奶头也不回,声音在锅铲的喧嚣中拔得很高,“一年到头就盼着你们回来吃顿团圆饭!”
堂屋里,人声渐渐鼎沸起来。三叔一家也到了,带着两个半大小子,屋里顿时充满了少年人精力过剩的喧闹。电视机里重播着昨晚的春晚,锣鼓喧天,主持人喜气洋洋的拜年声成了热闹的背景音。我帮着父亲和二叔把沉重的条凳围着八仙桌摆好。囡囡兴奋地在桌子和条凳之间钻来钻去,被二婶笑着抱到怀里。
终于,厨房里的交响乐渐入尾声。一道道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菜肴被二叔、二婶、林薇接力般端上了桌。金黄酥脆的炸鱼,油亮诱人的红烧蹄髈,翠绿欲滴的炒青菜,晶莹剔透的腊味拼盘……八仙桌瞬间变得拥挤而丰盛,色彩和香气几乎要满溢出来。白瓷碗里盛满了晶莹的米饭,筷子整齐地搁在碗边。
我数了数座位和人头:父母、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和他们的两个孩子、我和林薇、囡囡。不多不少,正好十二口人。奶奶还在厨房里最后忙活着什么。
“开饭喽!”二叔一声吆喝,带着满足的笑意。孩子们欢呼着爬上凳子,大人们也笑着各自落座。我拉过一张条凳,准备坐下。
就在这时,奶奶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汤碗走了出来,浓郁的鱼汤香味瞬间压过了其他所有菜肴。她小心翼翼地把汤碗放在桌子中央,热气氤氲了她的脸。她直起腰,目光扫过已经坐得满满当当的桌子,浑浊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我看不懂的、近乎执拗的光。然后,她转身,走向角落里那个落满灰尘的旧碗柜。
“妈,人都齐了,您快坐下吃吧。”父亲招呼着。
奶奶没有应声。她踮起脚,费力地打开碗柜最上层的门,发出“嘎吱”一声刺耳的摩擦声。灰尘簌簌落下。她探手进去,摸索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只碗和一双筷子。
碗是旧式的青花瓷碗,边沿有几处不易察觉的磕碰小口,釉色温润,透着时光的包浆。筷子是陈年的象牙筷,颜色已经发暗发黄,尾端还缠着细细的、早已褪色的红线。这两样东西,与桌上其他崭新的白瓷碗和不锈钢筷子格格不入,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属于过去的阴郁气息。
在全家人的注视下,奶奶走到桌子空着的那一面——那里原本没有摆凳子。她极其认真地将那只青花碗和那双旧筷子放在空荡荡的桌面边缘,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小小的、同样古旧的酱色醋碟,轻轻摆在碗旁。她的动作缓慢而虔诚,仿佛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最后,她甚至费力地拖过一张沉重的方凳,端端正正地放在了那只碗筷后面。
空凳,旧碗筷,突兀地杵在热闹丰盛的餐桌一角,像一个沉默的、不合时宜的问号。堂屋里原本喧腾的气氛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骤然安静了几分。春晚的背景音乐还在响着,此刻却显得格外吵闹而空洞。
“妈?”二婶的声音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这……这是给谁摆的?人都齐了呀。”
奶奶直起身,目光缓缓扫过我们每一个人的脸,最后落在那副孤零零的碗筷上。她布满沟壑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温柔的怀念,嘴角微微弯起,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给你小叔摆的。”
“小叔?”我愣住了,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角落被触动了一下,但旋即被更大的疑惑淹没,“哪个小叔?我们家……”我飞快地心算了一遍,“……不只有十二口人吗?”
三叔也皱起了眉头:“妈,您糊涂了?哪来的小叔?就我们哥仨啊。”他指了指父亲、二叔和自己。
奶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那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虚幻。她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那只青花碗冰凉的边缘,眼神飘向门外沉沉的夜色,声音带着一种梦呓般的悠远:
“你们忘了?你们小叔,狗娃啊……小时候家里穷,他总吃不饱,饿得前胸贴后背。有一年冬天,特别冷,他天天扒着灶台边看,眼巴巴的,像只饿坏了的小狗崽。过年了,总得……总得让他也坐上桌,吃顿好的。”她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水光一闪而过,声音更轻了,“这孩子,从小就饿,饿啊……”
奶奶的话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水面,激起一圈圈无声的涟漪。父亲猛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粗糙的手指,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灰败。二叔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嘴角抽动了两下,最终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眼神闪烁地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二婶和三婶飞快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三叔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空气凝固了,只有电视机里不合时宜的欢歌笑语还在顽强地响着,此刻听来却像一种残酷的讽刺。
狗娃?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个极其模糊、几乎被遗忘的名字,像沉在深水里的破瓦罐,被奶奶的话硬生生搅动了起来。一些零碎的、被长辈刻意忽略的片段在脑海里闪现:似乎是父亲和二叔偶尔醉酒后含糊不清的低语,提到过一个“命苦的兄弟”;是奶奶在某个深秋黄昏,望着枯败的菜园子发呆时,眼角滚落的浑浊泪水……但那感觉太遥远、太不真切了,我一直以为那不过是老人记忆混乱的呓语,或者某个早已疏远、杳无音信的远房亲戚。
四十年前……饿死了?寒意顺着我的脊椎骨猛地向上爬,直冲头顶。我下意识地看向那张空凳和那副碗筷,青花碗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奶奶,”囡囡稚嫩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她好奇地指着那只青花碗,“这个碗好旧哦,那个小叔爷爷,今天会来吃饭吗?”
奶奶的笑容依旧温和,甚至带着点欣慰:“会来的,囡囡乖,小叔爷爷知道有好吃的,会来的。”她的语气如此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没有人再说话。年夜饭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开始了。大家沉默地端起碗,拿起筷子,咀嚼着满桌的美味佳肴。然而,那丰盛的菜肴似乎都失去了滋味,味同嚼蜡。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时不时地、飞快地瞟向那张空凳和那副碗筷。
那碗筷静静地搁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诅咒,又像一个等待开启的潘多拉魔盒。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每个人的心脏,越收越紧。每一次不经意的视线触碰,都带来一阵难以抑制的战栗。林薇紧紧挨着我,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细微的颤抖。二婶给囡囡夹菜时,手抖得差点把菜掉在桌上。父亲只顾闷头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和刻意的咀嚼声中缓慢地爬行,每一秒都长得令人窒息。电视里的喧闹成了唯一的背景噪音,却更加凸显了这餐桌上的死寂。窗外的黑暗似乎更浓了,沉甸甸地压在老旧的窗棂上。
“喝点热汤吧,刚炖好的鱼汤,鲜得很。”奶奶打破了僵局,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松。她拿起桌上一个公用的大汤勺,探向桌子中央那个装满了乳白色鱼汤、点缀着翠绿葱花的大汤碗。
汤勺是白瓷的,勺柄细长。
奶奶舀起满满一勺奶白浓郁的鱼汤。就在她准备将汤勺移向自己面前的碗时——
那只悬在汤碗上方、盛满了鱼汤的白瓷汤勺,毫无征兆地顿住了。不,不是顿住!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住,然后,极其突兀地、硬生生地改变了方向!
勺子平稳地、违背物理常理地、朝着桌沿那张空置的座位平移过去!没有一丝晃动,汤面平静如镜,连一滴汤水都没有洒落。它就那样诡异地悬空移动着,仿佛沿着一条看不见的轨道。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咀嚼停止,呼吸停滞。十几道目光像被磁石吸住,死死地钉在那只自行移动的汤勺上。堂屋里只剩下电视机里传出的、遥远而失真的歌舞声。
汤勺稳稳地悬停在那只青花瓷碗的正上方。然后,它微微倾斜。
乳白浓稠的鱼汤,带着蒸腾的热气,哗啦一声,精准地倾泻而下,注入了那只空无一物的青花碗里。汤汁撞击碗底,发出清晰而空洞的回响。
当!当!当!
汤勺在倒完汤后,并未立刻离开。它悬在青花碗上方大约半尺的空气中,开始缓缓地、顺时针地搅动起来!勺柄微微转动,勺子在无形的汤水中划着圈,动作轻柔而规律,就像一个真正在品尝热汤的人,在轻轻搅动,让汤汁冷却。
“当啷!”
一声脆响撕裂了凝固的空气。是二叔。他手中的酒杯脱手坠落,砸在水泥地上,碎裂开来,暗红色的酒液像血一样蜿蜒流淌。他的脸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盯着那只悬空搅动的汤勺。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堂屋。三婶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死死掐断在喉咙里的抽泣,死死捂住了嘴。父亲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母亲手里的筷子掉落在桌上。林薇的手冰凉,指甲深深掐进了我的胳膊肉里。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只在虚无中优雅搅动的汤勺,一遍又一遍地刻印在视网膜上。
就在这时——
“呀!”
一直安静坐在林薇腿上的囡囡,突然发出一声尖利到变调的惊叫!那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锯子,狠狠锯断了所有人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她小小的身体猛地弹直,像一张拉满的弓,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指着那张空凳子,眼睛瞪得溜圆,瞳孔里充满了孩童特有的、未被世俗污染的、纯粹的惊恐!
“妈妈!爸爸!看!”囡囡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尖细刺耳,带着哭腔,“那个叔叔!那个叔叔坐在那里!他在吃鱼眼睛!他把鱼眼睛……塞进嘴里了!”
嗡——
我的大脑一片轰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炸开了。顺着囡囡那根颤抖的小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张空置的方凳上,光线似乎诡异地扭曲、折叠了一下。
一个模糊的、半透明的轮廓,如同水中倒影般,极其不稳定地浮现在空气中。那轮廓极其瘦小,佝偻着背,穿着一件破旧不堪、分辨不出原色的旧式棉袄。它的头微微低垂着,似乎正对着桌上那碗热气腾腾的鱼汤。一只同样虚幻、半透明的手的虚影,正从那碗里捻起一颗白色的、沾着汤汁的东西——正是那条清蒸鱼缺失的眼珠!
那虚幻的手指,正缓慢地、极其清晰地将那颗冰冷的鱼眼,往一个模糊不清、如同雾气构成的嘴巴里送去!
“狗娃——!”
奶奶凄厉的哭喊声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猛地捅破了死寂!她整个人扑向那张空凳,枯瘦的双手在空气中疯狂地抓挠着,试图抓住那团正在消散的虚影,浑浊的老泪汹涌而出,瞬间爬满了她沟壑纵横的脸颊。
“我的儿啊!我的狗娃!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看看娘了!娘给你留了座!娘给你盛了汤!你吃!你吃啊!娘对不起你啊!那年……那年冬天太冷了……娘没本事……没本事让你吃饱啊……呜呜呜……”她的哭嚎撕心裂肺,带着积压了四十年的绝望和痛苦,在狭小的堂屋里回荡、冲撞,撞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和心脏。
然而,那模糊的轮廓如同被惊扰的水中月影,在奶奶扑过去的瞬间,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随即像被风吹散的烟尘,迅速地变淡、变薄,无声无息地消散在昏黄的灯光里。
只留下那张冰冷的、空荡荡的方凳。
还有凳前,那只青花瓷碗里,盛满了的、兀自冒着袅袅热气的鱼汤。汤面平静无波,一颗白色的鱼眼珠沉在碗底,像一只冰冷、空洞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这死寂的一切。
桌上的菜肴早已冷透,凝结的油脂覆盖在盘子上,呈现出一种油腻而丑陋的质地。空气里,浓郁的饭菜香气不知何时已被一种难以形容的、阴冷的霉味取代,丝丝缕缕,缠绕在每个人的鼻端。
奶奶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枯瘦的身体蜷缩着,像一片被狂风撕碎的落叶。她干瘪的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拉风箱般破碎的喘息,大滴大滴浑浊的眼泪无声地滚落,砸在地面,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她死死盯着那张空凳的方向,眼神空洞而绝望,仿佛灵魂也跟着那消散的虚影一同被抽走了。
没有人动。没有人说话。连囡囡也被这巨大的、无声的悲恸震慑住,不再哭喊,只是把小脸深深埋在林薇的怀里,小小的身体仍在不停地发抖。
电视机不知何时被谁关掉了。彻底的死寂笼罩着老宅,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比窗外无边的夜色更浓重。远处村庄里零星的爆竹声偶尔传来,尖锐而短促,更衬得这屋里的死寂如同坟墓。
我僵硬地转动脖子,目光扫过家人。父亲瘫坐在条凳上,头深深埋在臂弯里,肩膀在无法抑制地耸动。二叔脸色铁青,死死攥着拳头,指关节捏得发白,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二婶和三婶紧紧抱在一起,身体筛糠般抖着,牙齿磕碰的声音清晰可闻。三叔则像一尊石雕,直挺挺地站着,望着那碗盛满鱼汤的青花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彻底的灰败。
我的目光最终落回那张方凳。凳面上,靠近那碗鱼汤的位置,似乎……似乎有一小片极其模糊的、不规则的水渍,在昏黄的灯光下微微反光。那绝不是鱼汤溅出的痕迹。
一种冰冷的、粘稠的直觉攫住了我。那不是水渍。
是泪痕。
“鬼魂的眼泪……”一个荒诞而冰冷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入脑海。
“啪嗒。”
极其轻微的一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沉在青花瓷碗碗底的那颗白色的、冰冷的鱼眼珠,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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