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也会过时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210章 变化,夜色温和,玫瑰也会过时,笔趣阁),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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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眉眼弯成温柔的月牙,眼角里没有半分岁月的痕迹,还是记忆中那个会把她举过头顶摘槐花的人。
可当视线掠过小姨耳际时,她呼吸微滞——曾经如深海般澄澈的蓝发,此刻却被染成纯粹的墨色,在夜风中轻扬时,像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雾。
\"怎么盯着小姨发呆?\"小姨指尖点了点她发凉的鼻尖,温暖的触感让沈梦雪险些红了眼眶。
熟悉的雪松香裹着药草气息萦绕身侧,和记忆里无数个被安抚的夜晚重叠,她下意识攥紧小姨的衣袖,绸缎的质感让掌心微微发颤。
沈梦雪咬住下唇,强迫自己扬起笑容,像小时候闯祸后故作镇定那样:\"小姨,你怎么把头发染回来啦?你不是很喜欢你那一套染发吗?\"
声音带着刻意的轻快,却在尾音处微微发颤。
她想起以前每个生辰,小姨都会变魔术似的掏出五颜六色的染发膏,将发丝染成绚丽的色彩,说这样能把天上的彩虹都截一段留在人间。
小姨的动作顿了顿,指尖抚过发梢的动作带着不易察觉的涩然。
远处更夫敲过三更的梆子声传来,惊起林间栖息的寒鸦。\"傻孩子,\"
她笑着将沈梦雪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耳际结痂的伤口时,笑容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人总是要学会和过去告别。\"
沈梦雪望着小姨转身时飘动的衣角,忽然发现那袭素白长裙上,本该绣着的并蒂莲纹样被拆去了一半,针线痕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山风卷着雪粒掠过石阶,她忽然意识到,这几个月自己在沈家遍体鳞伤,而小姨在宗门里,也悄然经历着不为人知的蜕变。
\"走,\"小姨重新牵起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茧传来,\"厨房煨着你最爱喝的百合莲子羹,凉透了可就不好喝了。\"
沈梦雪任由她拉着往前走,靴底碾碎薄冰的脆响在寂静的山道上格外清晰。
抬头望向宗门飞檐上悬挂的铜铃,她突然想起布思瑰说过的话——所有的温柔都带着枷锁。而此刻小姨掌心的温度,究竟是避风的港湾,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羁绊?
这个疑问随着她们踏入宗门大门而暂时消散。
暖黄的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照壁上,沈梦雪看着小姨鬓角新添的几根银丝,突然松开手,原地转了个圈。
沾着泥雪的裙摆扬起又落下,她笑着露出虎牙:\"小姨快看!我现在能转二十圈不头晕啦!\"
笑声惊起廊下栖息的白鸽,扑棱棱的振翅声中,小姨眼角的泪痣在火光里明明灭灭,终于又绽放出记忆中最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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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梦雪跌进那张熟悉的云纹软榻时,连绣着并蒂莲的锦被都来不及展开。
檀木床柱上还挂着她儿时系的许愿绳,褪色的红绸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
被褥间残留的艾草香裹着她沉入梦乡,恍惚间又回到了被小姨抱在怀里听故事的夜晚,再没了沈家戒尺破空的锐响,也闻不到布思瑰训练场的硝烟。
这一觉仿佛跨越了四季。窗外的积雪渐渐消融,枝头抽出嫩绿的新芽,沈梦雪却浑然不觉。
数位舅舅握着特制的疗伤药前来探望,看着她苍白的睡颜欲言又止;
身着月白道袍的师兄师姐们踮着脚尖将安神香插进香炉,袅袅青烟在晨光中勾勒出她蜷缩的轮廓。
唯有外婆守在床畔,指尖轻抚过她眼下青黑的阴影,二十余岁的面容满是疼惜:“这孩子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
她粉色绣花齐胸裙上的珍珠流苏随着动作轻晃,蓝色毛绒边外套衬得肌肤胜雪,抬手为沈梦雪掖被角时,像极了从画卷中走出来的谪仙。
“妈,您别打扰小雪睡觉了……”小姨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她攥着新熬的醒神汤药立在门槛边,发间随意别着的木簪已褪色,素白裙摆沾着方才在厨房忙碌的面粉。
几个月不见,她染回黑色的长发愈发显得眉眼寡淡,唯有看向沈梦雪时,眼底才会泛起暖意。
外婆指尖捏着被角的动作骤然收紧,绣着金线的袖口扫过床沿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她厌恶地瞥向小姨,眼尾丹凤眼微微上挑,眉间朱砂痣随着冷笑轻颤:“要不是你姐姐喜欢你,谁容你在这碍眼?”
话音未落,青瓷茶盏重重磕在案几上,溅出的茶水在檀木桌面蜿蜒成暗褐色的纹路,“还不快去把你那些腌臜的药罐子收起来,别脏了雪儿的屋子!”
小姨咬着下唇后退半步,汤药在碗中轻轻摇晃。
她望着沈梦雪恬静的睡颜,想起曾经两人挤在狭小的偏房里,小丫头总爱把冻僵的脚塞进自己怀里取暖。
喉间泛起苦涩,她屈膝行了个礼,转身时素白裙摆扫过青砖,像一片被揉皱的月光。
门扉合拢的瞬间,沈梦雪在睡梦中呓语般唤了声“小姨”,惊得门外那人的背影剧烈颤抖,温热的泪砸在冰凉的汤药里,转瞬没了踪迹。
——————
沈梦雪终于在第七日清晨转醒。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苍白的脸上洒下斑驳光影。
她缓缓睁开浅紫色眼眸,望着头顶熟悉的青纱帐,一时竟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直到指尖触到枕边带着艾草清香的枕套,记忆才如潮水般涌来——她真的回到宗门了,回到了这个曾经以为永远失去的家。
起身时,她才发现自己已换上了崭新的淡粉色襦裙,裙摆绣着精巧的玉兰花,正是小姨最擅长的苏绣针法。
铜镜里的少女身形愈发单薄,锁骨处还留着淡淡的伤痕,与这柔美的衣衫形成诡异的反差。
沈梦雪伸手轻抚镜中人的面庞,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数月前那个在沈家训练场咬牙坚持的自己。
推开房门,春日的气息扑面而来。
庭院里的玉兰开得正好,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极了洒落人间的星辰。
远处传来阵阵药香,沈梦雪循着味道走去,却在回廊转角处停住了脚步。
只见外婆正站在庭院中央,身着华贵的金丝绣袍,眉间朱砂鲜艳欲滴。
小姨垂首立在一旁,素白的衣衫在阳光下显得愈发寒酸。
“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
外婆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嫌恶,“整日围着些瓶瓶罐罐转,哪里还有半点宗门弟子的样子?”
小姨攥着药锄的手微微发白,却依旧强撑着笑道:“妈,我这不是想着多研究些草药,说不定以后能帮上雪儿……”
“住口!”外婆猛地挥袖,“别拿雪儿当挡箭牌!你姐姐走了,你就该有自知之明,少在这碍眼!”
沈梦雪只觉得心口一阵刺痛。
她想起小时候,每当自己受了委屈,都是小姨偷偷将她藏进药房,用带着药香的怀抱温暖她。
如今,那个总是笑着安慰她的小姨,却在众人面前如此卑微。
“外婆!”沈梦雪快步上前,挡在小姨身前。浅紫色眼眸中闪着坚定的光,“小姨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谁也不许这么说她!”
外婆看着沈梦雪苍白却倔强的脸,神色微微一怔。
她注意到少女眼中从未有过的锐利,还有脖颈处若隐若现的伤痕。
气氛一时陷入僵局,唯有春风拂过玉兰花树,花瓣簌簌落在三人肩头。
小姨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小小身影,眼眶瞬间湿润。
她伸手想要将沈梦雪拉到身后,却被少女反手握住了手。
沈梦雪转头冲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就像小时候那样,而这一次,换她来守护小姨了。
外婆指尖还悬在半空,听到沈梦雪带着怒意的质问,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不过转瞬之间,她便换上了那副和蔼可亲的笑容,眼角的细纹都弯成温柔的弧度,粉色绣裙上的珍珠随着动作轻颤:“是外婆错了,宝贝儿别生气啊,外婆没有和你小姨吵架,就是商量了一些事情,宝贝别在意。”她伸手想要去摸沈梦雪的头,却被少女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庭院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唯有玉兰花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一道玄色身影从月洞门后转了出来。
二舅舅负手而立,绣着暗纹的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金丝勾勒的云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面上带着招牌式的温和笑意,却不达眼底,就像冬日湖面上结的薄冰。
沈梦雪望着缓步走来的二舅舅,浅紫色眼眸微微眯起。
曾经的她,每次见到这个舅舅都要躲在小姨身后,害怕他话里藏刀的嘲讽。
但在沈家经历了无数个暗无天日的训练夜后,此刻的她却能冷静地直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她突然发现,二舅舅眼角的细纹比记忆中更深了些。
“可算是醒了,你这个小懒猪,二舅舅可是等了好几天呢。”
二舅舅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伸手想要捏她的脸颊,却在触及少女冰凉的肌肤时,动作僵了一瞬。
他注意到沈梦雪眼下浓重的乌青,还有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绷带,笑意不自觉地淡了几分。
沈梦雪却没有接二舅舅的话,她挺直脊背,像棵倔强的小树苗:“二舅舅,你刚刚明明看到外婆在训斥小姨,为什么不上来帮忙?”
她的声音清脆却带着质问的锋芒,浅紫色眼眸紧紧盯着二舅舅的表情变化,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反应。
二舅舅的笑容彻底凝固在脸上,他的目光扫过一旁低头不语的小姨,又看向沈梦雪带着防备的眼神,喉结动了动。
庭院里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卷起满地的玉兰花瓣,将短暂的沉默衬托得愈发沉重。
他抬手抚了抚腰间的玉佩,那是母亲临终前交给他的,温润的触感让他微微回神:“雪儿,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有什么不简单的?”沈梦雪打断他的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沈家的时候,我见过太多这样的场面。但我现在明白了,有些沉默,就是帮凶。”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目光从二舅舅身上移到外婆身上,最后落在小姨低垂的眉眼上,“以后,谁也不能再欺负小姨。”
庭院里的空气仿佛都要结冰,二舅舅望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少女,突然意识到,那个曾经躲在小姨身后的小丫头,真的在沈家的炼狱里,长出了自己的獠牙。
二舅舅墨色衣摆扫过青砖,玄色锦缎上金线绣的螭纹随着动作扭曲变形,倒像是他此刻不自在的神色。
他摊开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刻意夸张的动作带着几分讨好,却掩不住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怔忪——记忆里那个连说话都怯生生的小团子,此刻竟能这般犀利地质问他。
\"好,好,好是二舅舅的错,二舅不该袖手旁观的。\"
他弯腰凑近沈梦雪,发间玉冠垂下的流苏轻轻晃动,\"放过二舅舅吧?再板着脸,我可要以为雪儿心里没我这个舅舅了。\"
语调故意拖得绵长,尾音带着哄小孩的亲昵,却在触及少女颈侧结痂的伤口时,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
沈梦雪并未因他的示软而放松警惕,浅紫色眼眸像淬了冰的刀刃,直直剜向二舅舅身后的外婆。
那位素来威严的长辈此刻正绞着袖口的珍珠,绣着并蒂莲的裙摆不自然地摩挲着石阶,倒像是被戳破谎言的孩童。
二舅舅顺着她的目光转头,与外婆慌乱躲闪的眼神撞个正着。
庭院里的玉兰花突然落得急了,几片花瓣粘在小姨素白的裙摆上,衬得她愈发像一幅被揉皱的水墨画。
他轻叹一声,转身面向低头不语的小姨,玄色衣袍带起的风卷着落花扑簌簌落在两人之间。
\"小妹,我错了……\"他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兄长独有的无奈与愧疚。
指尖悬在小姨肩头迟迟不敢落下,最终只是攥紧了腰间母亲留下的玉佩,\"以后有什么事,叫我便是。\"话尾微微发颤,惊起廊下栖息的白鸽。
小姨终于抬起头,乌黑的长发滑落肩头,露出耳畔被药罐子烫出的红痕。
她望着兄长眼底罕见的诚恳,又瞥见沈梦雪挡在身前倔强的背影,眼眶突然泛起水雾。
二十六年了,她在这个家里就像个透明人,此刻却被两道目光同时护住,竟让她想起幼时三人挤在暖阁里烤火的光景。
\"行了,别在这儿演苦情戏了。\"
外婆突然出声打破僵局,粉色裙摆扫过满地落花,珍珠流苏撞出细碎声响,\"雪儿刚醒,该用些温补的膳食。\"
她伸手想要揽住沈梦雪的肩膀,却在触到少女绷紧的脊背时讪讪收回,\"你二舅前些日子特地猎了野鹿,熬的汤最是滋补……\"
沈梦雪没有搭话,只是牢牢扣住小姨的手腕。
少女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袖传来,烫得小姨鼻尖发酸。
玉兰花香混着药草味在风中缠绕,二舅舅默默摘下腰间的玉佩塞进小姨掌心,温润的玉石上还带着体温。
远处厨房飘来肉香,惊飞的白鸽又落回枝头,庭院里的一切仿佛从未改变,又好像悄然发生了某种微妙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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