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95页 雪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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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担任长老之位。”明辉的声音斩钉截铁，“然后，走出去！走出浮空岛，走出这安置区！去那更广阔的天地，去那些灵气稀薄、妖魔横行、散修挣扎求存的荒僻之地！”

她抬起手，指向风雪弥漫的远方，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去那里，开辟新的‘安置区’！不，是建立新的‘星枢’！是散修的归属地，是漂泊者的家园！以星枢之名，传星枢之道！塑筋骨，温肺腑，立命安魂！”

风雪在这一刻似乎都停滞了一瞬。凌霜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撞在她冰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心口！开辟新地？建立归属？这……这不再是管理一个安置区，这是……开疆拓土！是点燃星火！

“资源……”凌霜几乎是脱口而出，这是她作为管理者最本能的反应。开辟新地，建立据点，需要海量的资源！灵石、材料、人手、功法……

“资源不够，你可以跟我说。”明辉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厚重，“星枢，是你永远的后盾。”

永远的后盾……

这五个字，如同五道惊雷，狠狠劈在凌霜那坚固如万载玄冰的道心之上！

她生于草莽，长于孤寂。每一次突破，每一次险死还生，都只有自己。她习惯了独行，习惯了将一切脆弱深埋于冰雪之下。她加入星枢，最初或许只是寻求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或是偿还明辉的知遇之恩。管理外门，是职责，是令牌赋予的任务。

她从未想过……从未敢想……

会有一个地方，一个人，对她说：去做吧，去开天辟地！资源不够？我给你！星枢，是你永远的后盾！

这不再是冰冷的宗门任务，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谕。这是一个承诺，一个……归属的承诺！

一股难以形容的酸涩，猛地冲上凌霜的鼻尖。她猛地低下头，白发垂落，遮住了她的脸。风雪在她身周狂舞，却吹不散她心头那翻江倒海般的激荡。

多少年了？她早已忘了流泪是什么滋味。她以为自己早已心如铁石，情同冰雪。

可此刻，眼眶却不受控制地发热，发烫。一滴晶莹剔透的液体，毫无征兆地从她低垂的眼睫下滚落。

啪嗒。

那滴泪珠，落在她脚下冰冷的玄冰上，瞬间凝结成一颗小小的、浑圆的冰珠，在月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风雪依旧呼啸。

寒玉峰顶，一片死寂。

凌霜缓缓抬起头。白发被风吹乱，几缕黏在她光洁的脸颊上。那双总是冰封万里的金眸，此刻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寒潭，剧烈地波动着。

眼底深处，冰层碎裂，翻涌着震惊、茫然、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被压抑了太久太久，几乎陌生的……悸动。

她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粗布道袍，却仿佛比帝袍加身时更加伟岸的身影。看着那双褪去了神性，只剩下纯粹“人”的沉静与力量的金眸。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干涩得发疼。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她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这寒玉峰顶足以冻裂神魂的冰冷空气。

然后，在漫天风雪与孤月清辉的见证下。

这位白发胜雪、清冷孤高的化神女修，对着那青衫落拓的掌门，缓缓地，无比郑重地，躬身行了一个弟子礼。

动作有些僵硬，却带着一种破开万载寒冰般的决绝与力量。

没有言语。

但那深深的一躬，那微微颤抖的肩膀，那滴凝结在玄冰上的冰泪……

已然胜过千言万语。

风雪掠过峰顶，卷起两人的衣袂与白发。

一个承诺，已然立下。

一个征途，即将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