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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礼凑不够,祖宗来拼单

>为凑够未婚妻家30万彩礼,我半夜去挖祖坟。

>坟里竟躺着一具穿大红嫁衣的骷髅,手上还戴着我的草戒指。

>第二天未婚妻上吊自杀,村里开始接连死人。

>有人被抽干血液,有人被剜去心脏。

>昨夜,那具骷髅抱着死人骨头敲开我的门:

>“相公你看,三金凑齐了。”

---

夜浓得化不开,像一桶冰冷的墨汁泼在陈家坳上空。风在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的枯枝间呜咽,刮过脸颊,带着湿泥和腐朽落叶的腥气,钻进骨头缝里。我缩着脖子,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通往村后坟山的泥泞小路上,肩上那柄锈迹斑斑的铁锹,冰凉地硌着肩胛骨,沉甸甸如同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

三十万。

这个数字在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像一群嗜血的毒蜂,反复蜇咬着每一根神经。李老栓那张沟壑纵横、刻薄如刀的脸又浮现在眼前,他叼着旱烟杆,浑浊的眼睛斜睨着我,一口浓痰啐在脚边的泥地上:“陈河,莫得三十万,休想娶我屋头秀云过门!我李老栓的姑娘,金贵得很!”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映着他铁青的脸,也像烙铁一样烫在我心上。

秀云……我心里一揪。她那双总是湿漉漉、盛满了怯懦和哀求的眼睛,仿佛就在这片浓得窒息的黑暗里望着我。白天她偷偷塞给我一个煮鸡蛋,指尖冰凉,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河哥……别、别硬来……爹他……唉……”那声叹息,沉甸甸的,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除了去动祖坟里那点压棺材的老物件,我还能从哪里变出这要命的三十万?

坟山到了。一片死寂。月光吝啬地从厚重的云层缝隙里漏下几缕惨白的光,勉强勾勒出一座座馒头似的土包和歪斜的墓碑轮廓,如同大地皮肤上溃烂的脓包。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陈年土腥和若有若无尸腐气的怪味。风更大了些,掠过坟头稀疏的荒草,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无数冤魂在窃窃私语。

我找到了爷爷的坟。墓碑上的字迹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定了定神,我往手心狠狠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冰凉的铁锹柄硌得掌心生疼。深吸一口那令人作呕的空气,铁锹锋利的刃口“噗嗤”一声,狠狠楔进了冰冷的坟土里。泥土被翻开的沉闷声响,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每一下都像砸在我自己心口上。

不知挖了多久,手臂酸痛得快要抬不起来。汗水沿着额角滑落,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疼。就在我几乎要脱力的时候,“咔”的一声闷响,锹头碰到了硬物。

棺材盖!我心里一紧,又混杂着一丝病态的狂喜。顾不上疲惫,我发疯似的加快速度,铁锹刮擦着朽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终于,一块腐朽发黑的棺材板被我撬开了一个豁口。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烈土腥和奇异腐朽甜香的恶臭猛地从豁口里冲了出来,呛得我眼前一黑,胃里翻江倒海。

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颤抖着掏出别在腰后的手电筒。一道昏黄的光柱,带着我粗重的喘息,战战兢兢地探进了那幽深的墓穴。

光柱落定。

我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瞬间冻结。

棺材里,没有爷爷枯朽的尸骨。

躺着的,是一具森森白骨。

但这白骨,竟穿着一身刺目的大红嫁衣!那嫁衣的料子早已失去了光泽,朽败不堪,破洞处露出底下白惨惨的骨头,可那颜色,红得如同刚刚泼洒上去、尚未干涸的鲜血,在昏黄手电光的照射下,透着一股妖异到极致的邪气。

更让我魂飞魄散的是——

那白骨嶙峋的右手无名指骨节上,赫然套着一个东西。

一个小小的、用河边蒲草精心编织的戒指。那草叶早已枯黄发黑,却依旧保持着精巧的环状。那是我去年春天,在开满野花的河滩上,笨手笨脚编了整整一个下午,才红着脸送给秀云的定情信物!

“秀……”我的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只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剩下的全被极致的恐惧堵了回去。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头皮发麻,像有无数冰冷的虫子在爬。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如同在耳边响起的骨节摩擦声,从那棺材里传了出来!

我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手电筒“啪嗒”一声掉在泥地上,滚了两滚,昏黄的光束无力地扫过几丛荒草,随即彻底熄灭。浓稠如墨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我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逃离了那座坟山。铁锹遗落在坟坑边,也顾不上了。背后那幽深的墓穴,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冰冷粘稠的视线紧紧黏在我的脊梁骨上,如影随形。我甚至不敢回头,只听到自己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在死寂的夜里疯狂作响。

---

天刚蒙蒙亮,灰白色的光线无力地穿透窗纸,给屋内蒙上一层惨淡的阴影。我蜷缩在冰冷的土炕角落,裹着又硬又沉的破棉被,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昨晚坟山那骇人的一幕,那身血红的嫁衣,那根套着草戒指的指骨,还有那声清晰的“咔嚓”声,像烧红的烙铁,反复烫印在我的脑子里。冷汗浸透了里衣,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哐当!哐当!哐当!”

院门被砸得山响,伴随着李老栓那粗嘎、暴怒到变了调的嘶吼:“陈河!陈河你个狗日的!给老子滚出来!滚出来啊!”

那声音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进我的耳膜。一股不祥的预感,冰冷的毒蛇般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几乎将它绞碎。我连滚带爬地摔下炕,踉跄着扑到门边,猛地拉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门外,天光刺眼。李老栓布满血丝的双眼瞪得如同铜铃,里面燃烧着狂怒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脸色煞白、惊惶不安的村民。

“秀云……秀云她……”李老栓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他布满老茧的手猛地揪住我的前襟,指甲几乎要抠进我的肉里,“她……她吊死在屋后那棵老槐树上了啊!”他嘶吼着,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那浓重的烟臭味和绝望的气息几乎让我窒息。

嗡——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世界在李老栓扭曲的面容和村民们惊惧的视线中旋转、崩塌。秀云……死了?吊死了?昨晚……那棺材里的……

一股冰冷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我最后一点支撑,双腿一软,我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冰冷的泥地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连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攫住了我,比坟山里的阴寒更刺骨百倍。

秀云下葬了。没有风光,只有一口薄皮棺材和一方新垒的黄土包,孤零零地挤在村西头那片乱坟岗的边缘。李老栓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一种刻骨的怨毒,那目光偶尔扫过我时,像淬了冰的针。村里弥漫着一股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气息,连鸡鸣狗吠都少了许多,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

然而,这死寂只维持了短短两天。

第三天傍晚,血色的残阳将西边的天空涂抹得如同浸了血。村东头杀猪的王屠夫,那个平日里嗓门最大、一身横膘的汉子,被人发现倒毙在自家弥漫着浓重血腥味的猪圈里。

消息像长了翅膀的瘟疫,瞬间传遍了整个陈家坳。我混在惊恐的人群里,挤进王屠夫家那矮小的院子。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熏得人作呕。王屠夫仰面躺在肮脏的泥地上,身上的粗布褂子被某种可怕的暴力撕扯得稀烂。他整个人干瘪得不成人形,皮肤紧紧包裹着骨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蜡黄色。最骇人的是他的脸,嘴巴大张着,形成一个无声呐喊的黑洞,那双平时凶神恶煞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两个凝固着极致恐惧的空洞,直勾勾地瞪着灰蒙蒙的天空。地上没有明显的血迹,只有一些暗褐色的污迹,仿佛他全身的血,都在一瞬间被某种东西彻底抽干了。

“血……血被吸干了!”有人失声尖叫,声音因恐惧而扭曲变形。

“鬼!是吊死鬼回来索命了!秀云!一定是秀云!”另一个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的肯定。

恐慌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轰然炸开,瞬间吞噬了所有人。村民们面无人色,互相推挤着,尖叫着,像一群没头的苍蝇,只想逃离这个被死亡和邪祟笼罩的地方。我被人群推搡着,踉跄后退,目光死死钉在王屠夫那张干瘪可怖的脸上,一股寒气顺着脊椎急速攀升。耳边嗡嗡作响,只剩下村民们绝望的嘶喊:“吊死鬼索命了!秀云回来了!”

死亡并未因恐惧而止步。王屠夫的死,如同打开了地狱的闸门。

仅仅隔了一天,住在村尾破庙里的老光棍孙瘸子也死了。他被发现时,蜷缩在冰冷破败的泥塑神像脚下,姿势扭曲。他的破棉袄被扯开,露出干瘦的胸膛——那里被掏开了一个血糊糊的大洞。心脏,不翼而飞。空洞的胸腔里,只残留着一些暗红的碎肉和断裂的骨茬,触目惊心。他浑浊的眼睛瞪得极大,残留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惊怖,死死盯着庙门的方向,仿佛看见了来自深渊的恐怖景象。

又过了一日,村西头李寡妇家养的那条最凶的大黑狗,被发现死在了自家院门口。狗头被硬生生拧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歪向一边。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它的尸体同样干瘪,像是被吸干了所有血肉,只剩下皮包骨头。院门上,赫然留下几个歪歪扭扭、用暗红色的东西涂抹的字迹,那颜色,像极了凝结发黑的血:

“还差两样。”

恐惧彻底压垮了陈家坳。白天也家家户户紧闭门窗,路上空无一人,连狗都噤了声。死寂笼罩着整个村庄,只有风穿过空荡的街巷,发出呜咽般的哀鸣,吹得纸钱灰烬四处飘散。死亡的阴影,如同那具穿着血红嫁衣的骷髅,冰冷地扼住了每一个人的咽喉。所有人都知道,它还要“两样”,它在凑数!

而我,成了这漩涡的中心。村民们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怜悯或鄙夷,而是一种混合着极致恐惧和赤裸裸憎恨的怨毒。他们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当我走过时,人群会像躲避瘟疫一样瞬间散开,留下一条冰冷、充满敌意的通道。那无声的控诉比任何咒骂都更让人窒息。是我挖开了祖坟,是我放出了那个东西!秀云的死,王屠夫的死,孙瘸子的死,李寡妇的狗……都是我招来的祸!

巨大的压力和恐惧像两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每一夜,我都蜷缩在冰冷的炕上,紧紧裹着被子,睁大眼睛盯着黑洞洞的窗户。窗外任何一点风吹草动——树枝刮擦声、夜枭的啼叫、甚至老鼠跑过的窸窣声——都能让我惊跳起来,心脏狂跳到几乎爆裂。耳边仿佛总回荡着王屠夫干瘪的脸、孙瘸子空洞的胸腔、还有门上那血淋淋的“还差两样”。那身血红的嫁衣和指骨上的草戒指,更是在我闭眼时无比清晰地浮现。

它还要什么?它到底还要什么?

---

又是一个死寂得令人发疯的夜。墨汁般的黑暗沉沉地压着陈家坳,没有月亮,没有星光。风在屋外低吼,像无数怨魂在呜咽。我缩在土炕最靠墙的角落,裹着那条又冷又硬的破棉被,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打架。冷汗早已浸透里衣,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肋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还差两样……”

那四个用狗血写下的字,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烫印在我的脑海里。王屠夫干瘪的脸,孙瘸子空洞的胸腔,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疯狂旋转。每一次闭上眼,那具穿着血红嫁衣的骷髅就从坟墓的黑暗中坐起,白骨手指抚摸着无名指上枯黑的草戒指,下颌骨无声地开合,仿佛在对我低语。

“砰!砰!砰!”

敲门声!

不是幻觉!清晰、沉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节奏感,一下,又一下,结结实实地砸在我那扇摇摇欲坠的破木板门上。

我的心跳骤然停止,随即又像脱缰的野马般疯狂擂动,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全身的肌肉僵硬如铁,连呼吸都停滞了。

谁?这个时候……会是谁?

不可能是活人!村里人避我如蛇蝎,深更半夜,谁敢靠近我这被诅咒的屋子?

门外……门外是什么?!

“砰!砰!砰!”

敲门声再次响起,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冰冷的执拗。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的天灵盖上。

极度的恐惧攫住了我,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牙齿磕碰的声音在死寂的屋里格外刺耳。逃?这破屋子只有一个门,一扇小小的、糊着破纸的窗户,能逃到哪里去?喊?村里人谁会来救我?他们巴不得我死!

无路可逃。

一股绝望的狠劲,混合着被逼到绝境的疯狂,猛地冲垮了恐惧的堤坝。横竖都是死!我倒要看看,门外到底是什么索命的恶鬼!

我猛地从炕上弹起来,赤着脚,踉踉跄跄地扑到门边。冰冷的泥地透过脚心直刺上来。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粗糙冰冷的门板,如同摸到一块寒冰。

“吱呀——”

破旧不堪的木门,被我带着豁出去的力气,猛地向内拉开。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墓穴深处散发出的甜腻腐朽气息,如同实质的浪潮,扑面而来,瞬间灌满了我的口鼻,呛得我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

门外,惨淡的月光不知何时撕破了浓云,吝啬地洒下一片清冷的银辉。

那具骷髅,就静静地站在月光下。

它依旧穿着那身破败不堪、却红得刺目的大红嫁衣。朽烂的布料在夜风中微微飘动,露出底下森森白骨。空洞的眼窝里,两点幽绿如鬼火的光点,无声地跳跃着,冰冷地、直勾勾地“注视”着我。

它嶙峋的白骨双手,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堆东西。

那是几根带着暗红肉丝和黏腻血迹的、惨白的人骨!一根粗长的大腿骨,两根稍细些的臂骨,还有几根扭曲的、指节分明的……手指骨!在惨淡的月光下,白得瘆人,红得刺眼。

更让我魂飞魄散的是,在它捧着的那堆血腥骨头的上方,还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样东西——

一束用乌黑、油腻、粘连着血块的长发粗陋编织成的“金链”;

两颗被血糊糊的筋络缠绕着、从活人眼眶里硬生生抠出来的、浑浊发黄的眼球;

还有一颗……一颗微微搏动、表面布满青紫色血管、仿佛还在散发着最后一丝热气的、血淋淋的人心!

它那白骨森森的下颌骨,在死寂的夜里,发出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咔哒”声,缓缓开合。

一个声音,干涩、嘶哑,像是生锈的铁片在相互刮擦,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的回响,幽幽地飘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我的耳朵:

“相公……”

它向前微微倾身,空洞的眼窝里那两点绿火死死地锁住我。捧着那堆血腥“首饰”的白骨手臂,向我递近了些。

“你看……”

下颌骨再次开合,刮擦出令人头皮炸裂的声响。

“三金……”

它顿了一下,似乎在欣赏我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面容。

“凑齐了。”

那声音落下的一瞬,整个世界在我眼中轰然崩塌、旋转。所有的声音——风声、虫鸣、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都消失了。只剩下那空洞、刮擦般的余音,在死寂的夜里反复回荡,像无数冰冷的针,反复穿刺着我的神经。

“凑齐了……凑齐了……”

我的目光,像被无形的铁钉死死钉住,无法从那堆白骨和血腥的“三金”上移开半分。那惨白的骨头茬口,那暗红的肉丝,那黏腻的血污,那乌黑的发辫,那浑浊的眼球,那还在微弱搏动的心脏……强烈的视觉冲击混合着浓烈的血腥腐臭,瞬间引爆了胃里的翻江倒海。

“呕——”

我猛地弯下腰,剧烈的干呕撕扯着喉咙,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苦的胆汁灼烧着食道。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扑通”一声,我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泥地上。膝盖撞击地面的钝痛,此刻都显得那么遥远。

“三金……”那刮擦般的声音又响起了,带着一种诡异的、近乎满足的腔调。

不!这不对!这绝不是秀云!秀云那么胆小,那么善良,连杀鸡都不敢看!眼前这捧着人骨和人内脏的怪物……是谁?它顶着秀云的名字,穿着嫁衣,戴着我的草戒指,到底是谁?!

一股混杂着绝望、愤怒和被欺骗的疯狂,猛地冲垮了恐惧的堤坝。我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月光下那具诡异森然的骷髅,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你是谁?!你到底是谁?!秀云呢?!你把秀云怎么了?!”

我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显得异常尖锐刺耳,带着崩溃的哭腔。我挣扎着想爬起来,手脚却软得不听使唤,只能徒劳地向前扑腾,泥地上的冰冷透过薄薄的裤子刺入骨髓。

骷髅静静地“看”着我歇斯底里的挣扎。那两点幽绿的鬼火在眼窝里稳定地跳跃着,没有丝毫波动。它捧着那堆血腥“聘礼”的白骨手臂,依旧稳稳地伸向我。

突然,它的下颌骨又轻微地动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但那动作,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无声地嘲弄。

然后,它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它的右手臂。

那根套着枯黑草戒指的森白无名指骨,在惨淡的月光下,格外刺眼。

它用那根指骨,轻轻地、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它自己空洞洞的、被大红嫁衣覆盖着的左胸肋骨的位置。

那里,本该是心脏跳动的地方。

点了一下。

又点了一下。

每一次轻点,都像是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脏上。

它在告诉我什么?

它……就是秀云?

这个念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攫住了我所有的思维。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我淹没。我停止了徒劳的挣扎,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目光呆滞地望着那具骷髅,望着它胸前被指骨轻点的位置,望着那根套着草戒指的无名指……

“秀……秀云?”我嘴唇哆嗦着,发出梦呓般破碎的声音。

那骷髅,似乎“听”到了我的呼唤。它眼窝里的绿火猛地跳跃了一下,像是被风吹动的烛焰。捧着人骨和“三金”的手臂,再次向我递近了些,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那浓烈的血腥腐臭熏得我一阵眩晕。

下颌骨开合。

“相公……”

刮擦的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或者说是执念?

“三十万……”

它顿了顿,下颌骨张得更开些。

“彩礼……”

“凑齐了。”

“我们……”

最后两个字,带着一种空洞而冰冷的宣告意味,幽幽吐出:

“成亲。”

“成亲”二字如同两块千年寒冰,狠狠砸进我的耳朵里,瞬间冻结了我全身的血液。那具骷髅,那穿着血红嫁衣、捧着人骨和内脏“三金”的怪物,正用它那空洞的眼窝“凝视”着我,下颌骨微微张开,仿佛在无声地邀请。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本能的求生欲,如同火山般猛烈爆发!逃!必须逃!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被诅咒的村庄!离开这个怪物!

我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猛地从冰冷的地上弹起,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爆发出凄厉的嘶吼,手脚并用地向后退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墙上,震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我顾不上疼痛,赤着脚,疯了一样转身扑向屋里那扇唯一的小窗!

“哗啦!”

糊窗的破纸被我撞得稀烂,腐朽的木窗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冰冷的夜风猛地灌进来,吹得我浑身一哆嗦。我手忙脚乱地扒住窗台,就要往外翻。

就在我的上半身刚探出窗户的刹那——

一股冰冷彻骨、如同万年玄冰的触感,猛地箍住了我的脚踝!

那触感坚硬、嶙峋,带着一种非人的力量,像是五根冰冷的铁钳瞬间锁死!巨大的、无法抗拒的拖拽力猛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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