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亿万镜片的光芒早已暗淡,如同熄灭的星辰。唯有那面横亘虚空的青铜巨镜,依旧冰冷地倒映着下方这片狼藉的祭坛,倒映着那些失魂落魄、道心崩裂的所谓“大能”。

镜面中心,那道崭新的、边缘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巨大裂口,如同一个无声的嘲笑,一个永恒的烙印,深深铭刻在每一个仰望者的灵魂深处。

裂痕,从何而来?

答案,已经随着那个浴血的镜奴,坠入了无边的乱流。

而这面困死了三十七代修士的青铜镜,它的裂痕,才刚刚开始蔓延。

冰冷的死寂。

没有方向,没有时间,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永恒的、狂暴的、色彩斑斓却又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乱流,如同亿万条疯狂的毒蛇,在无垠的黑暗中狂舞、撕咬。

叶叠影感觉自己像一粒被投入熔炉的尘埃。

身体早已不是自己的。强行引爆古镜本源撕裂万镜台穹顶的反噬,如同亿万把无形的锉刀,在她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上反复刮削。若非苏先生那一道蕴含奇异生机的琴音,将她崩解的躯体强行用冰寒镜元封冻,她早已在坠入乱流的瞬间,被那狂暴的能量撕扯成最原始的粒子。

即便如此,这层薄薄的冰晶“棺椁”也在飞速消融、瓦解。每一次空间乱流的能量潮汐拍打在上面,都带起一片冰晶碎屑和细微的血雾。刺骨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她濒临溃散的神魂。

意识在剧痛与混沌的夹缝中沉浮。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更加疯狂地翻涌,如同被乱流搅动的海底淤泥,裹挟着冰封荒原的刺骨、震天战鼓的轰鸣、青铜巨镜崩裂的脆响、以及无数张充满滔天恨意的模糊面孔……它们尖叫着、冲撞着,试图将她残存的自我彻底淹没。

“我是谁……”一个微弱到几乎熄灭的念头,在混沌的泥沼中艰难地挣扎。

是卑贱的镜奴叶叠影?是玄穹仙尊觊觎的“古镜道果”?还是……那些记忆中某个咆哮着要撕裂苍穹的、模糊的影子?

混乱中,丹田深处那面布满裂痕、光芒黯淡的冰蓝色古镜虚影,在狂暴的空间乱流能量冲击下,反而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共鸣震颤。每一次震颤,都如同濒死心脏的最后搏动,艰难地抵挡着乱流的侵蚀,维系着她一丝生机不灭。

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拖入永恒黑暗的前一刻——

嗡!

一股异样的波动,穿透了狂暴的乱流能量,无视了她封冻的躯体和混乱的神魂,精准地、直接地,敲击在她丹田深处那面残破的古镜虚影之上!

那感觉……如同沉睡亿万年的心脏,被投入了一颗滚烫的火星!

轰!!!

叶叠影残存的意识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并非剧痛,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形容的悸动与……呼唤!

她“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某种超越了视觉的、直指本源的感知!

在她前方,那片混乱狂暴、色彩斑斓的空间乱流深处,一点微弱却纯粹到极致的幽蓝色光芒,如同黑夜海面上指引迷航者的孤灯,穿透了重重能量的阻隔,清晰地烙印在她的神魂之上!

那光芒的气息……与她丹田深处那面残破的古镜虚影,同出一源!不!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核心!

是它!是那道裂痕!那道被她亲手撕裂在青铜巨镜之上的、边缘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巨大裂口!它竟然……穿透了无尽虚空,穿透了狂暴的乱流,将一丝微弱的气息投射到了这里!

那不仅仅是一道裂痕!那是……一个坐标!一个锚点!一个通往巨镜本源的……门户?!

这突如其来的感知,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让叶叠影濒临熄灭的意识之火猛地爆燃!一股源自血脉、源自灵魂、源自那面残破古镜最深处的求生本能,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轰然喷发!

“去那里!”

这个念头如同烙印,瞬间盖过了所有的剧痛、混乱和绝望!

丹田深处,那面布满裂痕的古镜虚影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蓝光芒!不再是毁灭性的自爆,而是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的燃烧!燃烧它残存的本源,燃烧叶叠影的生命潜能!

嗤啦——!

封冻她躯体的冰晶瞬间融化、汽化!剧痛如同亿万钢针刺入灵魂!但叶叠影不管不顾!她用尽所有残存的力量,在狂暴的乱流中,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那一点指引的幽蓝光芒,猛地扭转身躯!

乱流的撕扯力量瞬间倍增!体表的冰晶枷锁彻底消失,狂暴的能量如同亿万把烧红的刮刀,瞬间在她裸露的血肉上犁开无数深可见骨的恐怖伤痕!鲜血刚涌出就被乱流卷走、蒸发!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散架!

痛!超越极限的痛!

但叶叠影的意识却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晰!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一点越来越近的幽蓝光芒,瞳孔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那不是希望,而是被逼到绝境后,属于镜奴骨子里的、最原始最野蛮的狠劲!

“要么死!要么……冲过去!”

她在心中无声地咆哮,任由乱流撕扯着残躯,仅凭着一股燃烧生命和古镜本源的蛮力,在毁灭的洪流中,硬生生撞开一条血路!

近了!更近了!

那一点幽蓝的光芒在她意识中急速放大!不再是模糊的光点,而是清晰地显化出……一道裂痕的形状!

一道横亘在狂暴乱流与一片奇异“宁静”交界处的、狭长而深邃的、边缘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空间裂痕!裂痕内部,不再是混乱的能量风暴,而是一片……凝固的、流动的、仿佛由无数破碎镜面组成的奇异空间!

裂痕的边缘,幽蓝色的光芒如同有生命的火焰,跳跃着,散发出一种冰冷而熟悉的召唤——正是她体内古镜本源的气息!

就是这里!通往青铜巨镜本源的裂缝!

“给我——开!!!”

叶叠影在心中发出最后的嘶吼,残破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如同离弦的血箭,一头撞向了那道幽蓝色的裂痕!

没有惊天动地的撞击。

就在她的身体触及裂痕边缘那跳跃幽蓝光芒的瞬间,一股庞大到无法抗拒的吸力猛地传来!仿佛那裂痕本身就是一个贪婪的巨口!

咻!

叶叠影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狂暴的乱流之中,被那道幽蓝的裂痕彻底吞噬。

下一秒,狂暴撕扯的力量消失了。

她坠入了一片绝对的……宁静。

但这宁静,并非祥和,而是一种令人窒息的、万物凝固般的死寂。

叶叠影悬浮着。没有上下左右,没有重力。身体依旧残破不堪,鲜血无声地漂浮在身周,凝成一颗颗暗红的血珠。剧痛依旧存在,却被这片空间的死寂放大了无数倍。

她艰难地转动唯一还能略微活动的眼球,看向四周。

然后,她的呼吸,连同意识,都彻底停滞了。

她置身于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光怪陆离的“世界”。

这里没有大地,没有天空。只有无穷无尽的……碎片。

亿万块巨大的、形态各异的青铜碎片,如同宇宙星海的尘埃,悬浮在这片凝固的空间之中。每一块碎片都巨大如山岳,最小的也堪比一座宫殿。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在一种极其缓慢、近乎凝滞的状态下,缓缓地、无声地移动、旋转、碰撞。

这些碎片,材质与她撕裂青铜巨镜时看到的镜框一模一样!古老、斑驳,覆盖着厚厚的铜锈,虬结扭曲的枝干纹理清晰可见。它们,就是构成那面禁锢了整个镜墟界的青铜巨镜的……残骸!

而更让叶叠影灵魂颤栗的是——

在这些巨大的青铜碎片之间,在那凝固的虚空中,还漂浮着……无数的尸体!

不,不仅仅是尸体。

是凝固的、如同琥珀中被封存了亿万年的……修士!

他们的形态各异,服饰古老得难以辨认年代。有的盘膝而坐,宝相庄严,脸上凝固着参悟大道的专注;有的怒目圆睁,手持断裂的法宝,做出搏杀攻击的姿态,表情狰狞,充满了不甘与愤怒;有的则肢体残缺,身躯被巨大的青铜碎片贯穿,如同被钉死在虚空中的标本;还有的,身体呈现出诡异的结晶化,如同冰封,又如同石化……

数量之多,密密麻麻,如同点缀在青铜碎片海洋中的尘埃,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们的气息早已消散,但尸体上残留的、那属于不同时代、不同境界的强大道韵,却在这片凝固的死寂空间中被永恒地封存了下来,形成一道道无形的力场,相互交织、碰撞,发出无声的悲鸣!仅仅是无意识散逸出的丝丝缕缕,就让叶叠影残破的身体如同被亿万根冰针攒刺,神魂剧震!

这些……就是玄穹仙尊口中那被困死的……三十七代修士?!不!恐怕远远不止!这数量,这跨越的时空长河……

叶叠影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牵引,穿透了层层叠叠的巨大青铜碎片和凝固的修士尸骸,望向了这片奇异空间的最深处、最核心。

那里,悬浮着一块无法形容其巨大的核心碎片!

它比周围所有的青铜碎片加起来还要庞大!形状不规则,边缘如同犬牙交错,断裂处闪烁着幽暗冰冷的金属光泽。它的表面,不再是虬结的枝干,而是布满了极其繁复、极其玄奥的、如同天然生成的纹路!这些纹路并非静止,而是在极其缓慢地流淌、变幻,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时空流转的终极奥秘!

一股源自世界本源、苍茫到令人窒息、又带着一种冰冷禁锢意志的浩瀚气息,正是从这块核心碎片上散发出来!它如同这片死寂空间的心脏,无声地搏动着,维系着整个囚笼的运转。

而叶叠影的目光,死死钉在了这块核心碎片最中心的位置——

一道裂痕!

一道狭长的、深邃的、边缘不断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裂痕!

那幽蓝的光芒,与她体内古镜本源的气息同出一源!那裂痕的形状、大小、甚至边缘能量波动的频率……都与她在生死擂上撕裂陆明轩“裂空九转”时划出的那道空间裂痕,以及她在万镜台上撕裂青铜巨镜穹顶的那道裂痕……一模一样!

不!不是模仿!不是相似!

那……就是她力量的延伸!是她体内那面残破古镜本源力量,在这面禁锢万古的青铜巨镜最核心处,留下的……永恒的烙印!

轰!!!

仿佛一道积蓄了亿万年的雷霆,在叶叠影的灵魂最深处炸开!

所有的迷雾,所有的困惑,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被这道裂痕散发的幽蓝光芒,彻底照亮、贯通!

生死擂上,绝境中体内浮现的“裂空九转”本源……

万镜台上,被当作道果收割时,古镜的剧烈反抗与示警……

玄穹、焚天、凝月、坤元……那些所谓大能眼中赤裸裸的贪婪……

苏先生神秘莫测的琴音与援手……

还有……那冥冥中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一切的源头,都指向了这里!指向了这面禁锢了无数修士、如同囚笼般笼罩整个镜墟界的青铜巨镜!指向了它核心深处这道……由她叶叠影亲手留下的裂痕!

“原来……是这样……”

一个冰冷彻骨、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后极致嘲讽的声音,在叶叠影死寂的心湖中响起。

她不是什么“古镜转世”的幸运儿。

她是钥匙。

一把被这面青铜巨镜本身孕育出来、用以打开自身某种桎梏或完成某种蜕变的……活体钥匙!

所谓的“古镜道果”,所谓的“道门大兴之机”,不过是这面镜子为了引诱那些贪婪的修士,替它“培育”、“激活”这把钥匙而抛出的诱饵!

玄穹仙尊他们,穷尽万载,以为自己在培育一枚能助他们突破飞升的无上道果,却不知自己只是在精心浇灌一枚注定要被镜子本身收割的果实!他们就像一群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傀儡,在囚笼里上演着一场可悲的闹剧!

而她叶叠影,这个被他们视为药渣、视为蝼蚁的镜奴,才是这盘万古棋局中,最关键、也最悲哀的那颗棋子!

“嗬…嗬嗬……”无声的、癫狂的、带着无尽悲凉与滔天恨意的笑声,在叶叠影的胸腔中震荡,震得她残破的躯体鲜血狂涌。

她艰难地抬起仅存还能勉强活动的一只手,那只手血肉模糊,白骨森然。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却无比坚定地,指向悬浮在无尽死寂虚空中的那块核心碎片,指向那道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裂痕!

“原来……困死你们的……”

“不是天……”

“是你们自己……贪婪豢养的……怪物!”

就在她意识中闪过这明悟的刹那——

嗡!!!

那块悬浮于核心的巨大青铜碎片,仿佛感应到了她这指向本源的手指,感应到了她体内那同源古镜残魂的剧烈共鸣,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暗光芒!

核心碎片上的那道裂痕,幽蓝色的光芒骤然暴涨!如同苏醒的巨兽睁开了眼睛!

一股无法形容的、超越了空间、超越了时间的磅礴吸力,从那道裂痕中轰然爆发!目标,直指悬浮在死寂空间中的叶叠影!

这股吸力并非针对她的肉体,而是……直接锁定了她丹田深处那面布满裂痕、光芒黯淡的冰蓝色古镜虚影!锁定了她那与裂痕同源的本源!

仿佛离家亿万载的游子,终于听到了母亲的召唤!那是一种源自本能的、无法抗拒的回归!

“呃啊——!”

叶叠影残破的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住!丹田深处那面古镜虚影剧烈震颤,发出痛苦的哀鸣,似乎要被硬生生从她体内剥离、吸走!那不仅仅是力量的抽取,更是她灵魂根基的撕裂!一旦被吸走,她将彻底魂飞魄散,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比空间乱流撕扯更恐怖百倍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她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熔炉的蜡,正在飞速融化、消散!

不!绝不!

“我的命……谁也别想拿走!”

“镜子不行!仙尊不行!老天爷……也不行!!!”

一股源自镜奴血脉最深处、被无数次践踏却从未真正熄灭的、如同野草般疯狂的不屈意志,混合着对那面巨镜、对那些大能无穷的恨意,如同沉寂的火山,在她即将消散的灵魂灰烬中,轰然爆发!

她不再抗拒那股吸力!反而……用尽灵魂最后的力量,主动地、疯狂地将残存的意识,连同那燃烧生命激发的最后一丝古镜本源,狠狠地……撞向丹田深处那面濒临破碎的古镜虚影!

不是剥离!是融合!是献祭!是将自己残存的一切,化作最疯狂的燃料,注入那面即将被吸走的古镜之中!

“你要本源?!给你——!!!”

“带着我的恨!我的血!我的魂——”

“给我……开!!!”

轰隆——!!!

仿佛宇宙初开的大爆炸!

叶叠影丹田深处那面残破的冰蓝色古镜虚影,在她主动献祭、孤注一掷的疯狂冲击下,承受了核心碎片吸力和她自身意志的双重夹击,终于……不堪重负,彻底崩碎!

没有毁灭的冲击波。

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凝练到极致、蕴含着叶叠影所有意志、所有恨意、所有生命精粹的幽蓝色光束,如同斩破混沌的开天辟地之光,从她崩碎的丹田位置,轰然爆发!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死寂的凝固,精准无比地、狠狠地……贯入了青铜巨镜核心碎片上那道幽蓝色的裂痕之中!

咔——嚓——!!!

一声仿佛整个宇宙根基被撕裂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巨响!

那道边缘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裂痕,在被这道同源却又带着毁灭性意志的光束贯入的刹那,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催化剂,猛地……向四周疯狂蔓延!

裂痕瞬间扩张了数倍!幽蓝色的光芒如同决堤的洪水,从裂痕深处汹涌喷薄而出!裂痕边缘,那坚不可摧、禁锢了万古的青铜镜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无数细密的、蛛网般的裂痕,以那道主裂痕为中心,向着整块核心碎片,向着周围悬浮的无数巨大青铜残骸,疯狂地蔓延开去!

整个凝固的死寂空间,在这一刻,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湖,轰然震动起来!

悬浮的巨大青铜碎片开始加速移动、碰撞,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那些被封存了不知多少万年的修士尸体,在剧烈的空间震荡中,如同脆弱的瓷器,无声地碎裂、崩解,化作更细微的尘埃!

一股古老、苍茫、却又带着一种破灭与新生意蕴的恐怖气息,如同苏醒的太古巨兽,从核心碎片那道疯狂扩张的裂痕深处,席卷而出!

而叶叠影,在爆发出那耗尽一切的光束后,残破的身躯如同被彻底抽空的破布袋,失去了所有力量,软软地漂浮在这片开始崩溃的死寂空间中。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下去。最后映入她模糊视线的,是那道疯狂扩张、喷薄着幽蓝光芒的裂痕,以及裂痕周围急速蔓延的、象征着这万古囚笼即将崩塌的……蛛网般的裂痕。

她的嘴角,似乎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一个无声的、带着无尽疲惫、又带着一丝解脱和疯狂嘲讽的弧度。

“裂吧……”

“碎吧……”

“都……去死吧……”

意识彻底沉入永恒的黑暗。

然而,就在她意识熄灭的最后一瞬,异变再生!

那块核心碎片上疯狂扩张的裂痕深处,那喷薄而出的、蕴含着叶叠影所有意志精粹的幽蓝光芒,并未消散,反而像是触动了某个沉寂亿万年的枢纽!光芒猛地向内一缩,随即……轰然炸开!

并非毁灭性的爆炸。

那炸开的幽蓝光芒,瞬间化作一个巨大无比的、缓缓旋转的、由无数扭曲空间符文构成的……漩涡!

一个深邃、幽暗、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吞噬之力与未知气息的……空间漩涡!

漩涡的中心,隐隐传来……风的声音?不!是亿万生灵的祈祷?是法则崩裂的哀鸣?是……另一个世界的呼唤?!

这突如其来的空间漩涡,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散发出恐怖的吸力!周围那些加速移动碰撞的巨大青铜碎片,那些崩解的修士尘埃,甚至这片死寂空间本身开始崩溃散逸的能量,都被这股吸力疯狂地拉扯、吞噬!

而距离漩涡最近的叶叠影那失去意识、残破不堪的躯体,更是首当其冲,如同被无形巨手攫住,瞬间化作一道微弱的血影,被那幽暗深邃的漩涡……一口吞没!

嗡……

空间漩涡在吞噬了叶叠影之后,幽蓝色的光芒剧烈地闪烁了几下,似乎在稳定自身,又似乎在抗拒着这片崩溃空间的反噬。它的存在,如同一个巨大的问号,一个通往未知的伤口,烙印在这片正在走向毁灭的青铜巨镜核心空间之中。

裂痕在蔓延。

漩涡在旋转。

囚笼……在崩塌。

而那个名为叶叠影的镜奴,带着她所有的恨与谜,坠入了更深的未知。

黑暗。粘稠、冰冷、带着腐烂淤泥腥气的黑暗。

意识像沉在万载寒潭底部的顽石,被层层叠叠的污泥包裹、挤压。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种永恒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无处不在的、冰冷刺骨的潮湿。

痛。

不是撕裂般的剧痛,而是一种缓慢的、侵蚀性的、无处不在的钝痛。从每一寸皮肤,每一块骨头,每一个毛孔里渗透出来。仿佛整个身体都被浸泡在腐蚀性的毒液里,正在一点点融化、分解。

冷。

深入骨髓的冷。寒气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钻进她的血脉,冻结她的骨髓,连残存的神魂都仿佛要被冻僵、碎裂。

窒息。

沉重的、带着腐烂气息的淤泥,紧紧包裹着她的口鼻,堵塞着她的呼吸通道。每一次本能地想要汲取空气,换来的只是更大量的、冰冷腥臭的泥浆涌入。

死。

这个念头如同水底的暗流,冰冷而沉重地缠绕着她破碎的意识。太累了……太痛了……就这样沉下去……沉入永恒的黑暗……似乎……也不错……

就在这放弃的念头即将彻底淹没最后一点挣扎时——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鸣,自她身体最深处响起。

不是丹田——那里早已是一片破碎的废墟。而是……流淌在四肢百骸的血液里!是深植于每一寸肌理的骨髓中!

那震鸣,带着一种熟悉的、冰冷的、锋锐的韵律——是她燃烧殆尽、崩碎消亡的古镜本源的气息!它并未完全消失!它像亿万颗最细微的尘埃,融入了她破碎的血肉、断裂的筋骨、濒临溃散的神魂之中!

随着这声震鸣,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冰凉气息,如同在冻土下悄然萌发的种子,在她残破不堪的体内缓缓流转起来。这股气息所过之处,那侵蚀性的钝痛仿佛被冻结了一瞬,深入骨髓的寒冷似乎被驱散了一丝,堵塞口鼻的淤泥带来的窒息感也略微松动。

不!不能死!

一个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如同野兽濒死反扑般的嘶吼,猛地炸响在混沌的意识深处!

“我的命……谁也别想拿走!”

“镜子不行!仙尊不行!老天爷……也不行!!!”

这声嘶吼,如同投入死水潭中的巨石,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一股混杂着滔天恨意、无尽不甘和镜奴骨子里最原始野性的力量,混合着那流转的冰凉气息,轰然爆发!

“呃——啊——!!!”

叶叠影的身体在厚重的淤泥深处,猛地弓起!如同离水的鱼,爆发出生命中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挣扎!

噗!

覆盖在她口鼻处的淤泥被一股蛮力硬生生冲开!冰冷的、带着浓烈腐殖质腥臭的空气,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灌入她灼痛的肺部!

“咳咳咳!呕——!”

剧烈的咳嗽和呕吐同时爆发!腥臭的泥浆混杂着黑色的血块,从她喉咙里狂涌而出!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但她不管不顾,只是贪婪地、拼命地呼吸着那污浊却代表着生的空气!

意识在剧烈的痛苦和求生的本能中,如同被强光刺破的浓雾,被强行撕开了一道缝隙!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视野一片模糊,被粘稠的泥水和生理性的泪水覆盖。但透过这层浑浊的帘幕,她看到了光。

不是阳光。是一种极其晦暗、极其压抑的微光。灰蒙蒙的,仿佛被厚重的、永远化不开的铅云过滤了无数次,吝啬地洒落下来。

她正半陷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沼泽里。

水是粘稠的墨绿色,表面漂浮着一层厚厚的、如同油脂般的暗绿色浮萍和腐烂的水草。无数枯死的、形态扭曲怪异的黑色树木,如同溺毙巨人的手臂,从墨绿色的泥水中狰狞地伸向灰暗的天空。树干上覆盖着厚厚的、湿滑的墨绿色苔藓,一些巨大的、色彩斑斓却散发着恶臭的菌类寄生其上。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腐烂气味、沼气特有的刺鼻味道,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无数生灵在泥沼深处绝望哀嚎后残留的怨念。

这里不是镜墟界。绝不是。

身体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重新席卷而来,提醒着她残酷的现实。她艰难地转动唯一还能略微活动的脖颈,看向自己的身体。

破烂。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那身由玄穹道宫提供的、质料非凡的月白道袍,早已在空间乱流的撕扯和青铜核心的爆炸中化为褴褛的布条,勉强挂在身上,被墨绿色的泥浆浸透,变成肮脏不堪的抹布。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寸是完好的。深可见骨的伤口纵横交错,边缘的皮肉翻卷着,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灰白色,浸泡在泥水里,不断渗出淡红色的血水,引来一些米粒大小、通体漆黑的嗜血水虫贪婪地附着其上。左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骨头断成了几截。每一次呼吸,胸口都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肋骨恐怕也断了几根。

虚弱。前所未有的虚弱。

不仅仅是肉体的重创,更是一种源自本源的枯竭。丹田破碎,曾经充盈的古镜本源早已燃烧殆尽,只剩下融入血脉骨髓中的那一点点微弱冰凉的气息在艰难流转,维系着她最后一线生机。神魂更是如同布满裂痕的琉璃盏,稍微动念,便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眩晕。

她尝试着调动体内那仅存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冰凉镜元。

嗡……

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微弱的、仿佛随时会断气的哀鸣。那点可怜的镜元如同陷入泥沼的蜗牛,在她残破的经脉中蠕动得异常艰难,根本无法按照她过往熟悉的任何方式运转,更别说修复伤势。

这里的环境……有问题!

叶叠影敏锐地察觉到异样。空气中并非没有灵气,相反,这里的“灵气”浓郁得惊人!但……太驳杂!太狂暴!太……污浊!

不同于镜墟界那种可以被修士轻易吸纳炼化的、相对纯净温和的天地灵气。这里的“灵气”更像是一种……充满了毒素和混乱意志的能量大杂烩!里面混杂着腐殖质分解的瘴毒、死去生灵残留的怨念、空间乱流逸散的狂暴因子……无数种负面、混乱、极具侵蚀性的能量纠缠在一起,形成一种粘稠、沉重、令人作呕的能量场域!

她体内那点微弱的本源镜元,刚试图从外界汲取一丝能量补充自身,立刻就像水滴落入了滚烫的油锅!

嗤!

一股混杂着剧毒、怨念和狂暴因子的污浊能量,瞬间顺着那点镜元的牵引,蛮横地冲入她本就残破不堪的经脉!如同烧红的烙铁捅进了伤口!又如同无数根淬毒的钢针在她体内乱窜!

“噗——!”

叶叠影眼前一黑,又是一口带着腥臭和淡淡黑气的污血狂喷而出!本就惨白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金纸,气息更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不行!绝对不能在这里引气入体!这跟自杀没有任何区别!

她立刻切断了那点微弱的镜元与外界的联系,如同受惊的含羞草,将最后的力量龟缩回身体最深处。

怎么办?

巨大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沼泽水,再次漫上心头。身体重创,本源枯竭,无法吸纳此地狂暴污浊的能量疗伤,甚至连动一下手指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周围是危机四伏的、无边无际的腐臭沼泽,那些附着在伤口上的黑色水虫正贪婪地吮吸着她的血液,远处浑浊的水面下,似乎有某种滑腻庞大的阴影无声地游弋而过……

难道刚刚挣脱了囚笼与棋局,就要无声无息地死在这片陌生的、腐烂的泥沼里?

不!

叶叠影猛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直到尝到浓重的血腥味!剧烈的疼痛让她昏沉的意识再次清醒了一分。

镜奴……死也要站着死!死在挣扎的路上!

她开始尝试最笨拙、也最原始的方式——蠕动。

用还能稍微用力的右臂和残存的腰腹力量,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将深陷在冰冷淤泥中的身体,朝着最近一株从泥水中探出的、枯死扭曲的黑色树根挪动。

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伴随着伤口被撕裂、骨骼摩擦的剧痛,都耗费着她所剩无几的体力。冰冷的泥浆灌入伤口,带来刺骨的寒意和腐蚀般的麻痒。那些嗜血的黑色水虫被惊动,更加疯狂地叮咬着她的血肉。

短短数尺的距离,如同跨越刀山火海。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的手指终于触碰到那株枯树湿滑冰冷的根部时,她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她死死抓住那粗糙的树皮,指甲深深抠了进去,借力将自己的上半身艰难地拖出了泥水,倚靠在树根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肺部的灼痛。

暂时……安全了一点。至少口鼻不会被泥水淹没。

她靠在冰冷的树根上,意识在剧痛和疲惫中沉浮。灰暗的天光吝啬地洒在她沾满污泥和血痂的脸上。她闭上眼,试图内视,感应体内那点仅存的本源镜元。

丹田依旧是一片破碎的废墟,曾经悬浮其中的古镜虚影早已烟消云散。但当她将意识沉入更深处,沉入血脉骨髓之中时——

嗡……

她再次“看”到了!

在她破碎的身体内部,在那些断裂的骨骼、撕裂的肌肉纤维、受损的脏腑深处,无数点极其细微、如同尘埃般大小的幽蓝色光点,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频率,微弱地闪烁着!它们并非散乱无章,而是隐隐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分布着,如同……如同破碎的镜片,散落在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这些幽蓝光点,正是她崩碎的古镜本源融入她生命本源后形成的!它们像最顽强的种子,扎根在她破碎的躯壳里,艰难地维系着生机,并散发出一种微弱却精纯的冰寒气息,顽强地抵抗着外界污浊能量的侵蚀和伤口的恶化。

叶叠影心中一动。既然无法从外界汲取那狂暴污浊的能量,那么……能否从内部,引导这些散落的、同源的镜元碎片?

这个念头一起,她立刻小心翼翼地尝试。不再像之前那样调动镜元去沟通外界,而是将残存的神念,如同最轻柔的蛛丝,小心翼翼地探向体内那些微弱的幽蓝光点。

接触!

神念触碰光点的瞬间,一种源自血脉灵魂深处的共鸣感传来!那些沉寂的光点仿佛被唤醒,微微亮了一丝!一股微弱却精纯的冰凉气息,顺着神念的引导,缓缓地流淌出来,不再是狂暴的冲击,而是如同涓涓细流,温顺地流向附近一处深可见骨的伤口。

嗤……

伤口处被污浊泥水浸泡而发炎肿胀的边缘皮肉,接触到这股精纯冰寒的气息,如同被无形的冰针轻轻刺了一下。那剧烈的灼痛和麻痒感,竟然……真的被压制下去了一丝!伤口渗出的、带着淡淡黑气的污血似乎也缓慢了一分!

有效!

叶叠影疲惫的眼中猛地爆发出一点微弱的光芒!如同绝境中看到了一丝缝隙!

虽然效果微乎其微,速度慢得令人发指,消耗的神念也让她本就脆弱的灵魂更加眩晕,但这……是唯一的生路!是她破碎的本源与这具残躯融合后,诞生的唯一自救之法!

她不再犹豫,强忍着神魂撕裂般的眩晕和身体的剧痛,集中全部残存的心神,如同最耐心的绣娘,开始用神念小心翼翼地引导体内散落的镜元碎片,一点一滴地汇聚成微小的溪流,缓慢地、艰难地冲刷、滋养着那些最致命的伤口。

时间在这片死寂的沼泽中失去了意义。灰暗的天光永恒不变。

叶叠影如同一个被遗忘在泥沼深处的残破人偶,倚靠着枯死的树根,一动不动。只有她体内,那场无声的、与死亡争夺时间的微观战争,在每一寸破碎的血肉中激烈地进行着。

汗水混合着泥浆和血水,在她脸上凝固成污秽的硬壳。她的气息微弱,心跳缓慢得如同随时会停止。但她的眼神深处,那一点属于镜奴的、如同野草般疯狂的不屈火焰,却在幽蓝镜元的微弱滋养下,顽强地燃烧着。

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几个时辰,或许是几天。

当叶叠影引导着体内汇聚起来的一小股相对“强大”的冰凉镜元,艰难地冲刷过断裂的左臂骨骼时,一股清凉的感觉覆盖了持续的剧痛。她尝试着,用尽全身力气,极其缓慢地……抬起了那一直无力垂落的左臂!

虽然只是抬起了一个微小的角度,虽然剧痛依旧,但这微不足道的动作,却让她沾满污泥的脸上,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一个无声的、带着无尽疲惫、却又蕴含着某种新生的……弧度。

就在这时——

“沙沙……沙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却与沼泽死寂环境格格不入的摩擦声,从不远处浓密的、覆盖着墨绿色苔藓的芦苇丛中传来。

叶叠影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体内那点好不容易汇聚起来的冰凉镜元应激般猛地流转起来,在她残破的体表皮肤下,形成了一层极其微弱、几乎不可察觉的幽蓝色光晕!

她屏住呼吸,如同最警惕的野兽,冰冷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芦苇丛晃动了几下,被一只沾满湿泥的、枯瘦如柴的手拨开。

一张脸探了出来。

那完全不像一张活人的脸。干瘪、枯槁,如同风干了千年的树皮。皮肤是死气沉沉的灰褐色,布满了深深的褶皱和诡异的墨绿色斑块。眼窝深陷,里面没有眼珠,只有两点摇曳不定的、如同鬼火般的惨绿色光芒。稀疏的、沾着泥浆的灰白头发贴在头皮上。

它(无法确定性别)身上裹着破烂不堪、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兽皮,散发着比沼泽更浓烈的腐臭气息。它手中,握着一根顶端镶嵌着某种惨白兽骨的、简陋的骨矛。

那两点惨绿的“目光”,如同发现了腐肉的秃鹫,精准无比地穿透芦苇的缝隙,落在了倚靠在枯树根上、浑身浴血泥泞的叶叠影身上。

一股冰冷、贪婪、带着浓郁死气的恶意,如同实质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了叶叠影!

腐朽的恶臭凝固在灰暗的空气中。叶叠影背靠着湿滑冰冷的枯树根,残破的身体如同一堆勉强拼凑起来的碎骨烂肉,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体内,那点融入血脉骨髓的、散落如尘的幽蓝镜元碎片,正被她的神念艰难地牵引着,如同最细小的冰针,一点点封冻着左臂断裂处翻卷的皮肉,试图将那致命的痛苦和恶化暂时压制。

“沙沙……沙沙沙……”

细微的摩擦声,如同毒蛇滑过枯叶,从浓密、覆盖着墨绿苔藓的芦苇丛深处传来。这声音,瞬间刺破了沼泽死寂的伪装,也刺穿了叶叠影强行维持的、如同薄冰般脆弱的平静。

她猛地抬头!动作牵扯伤口,剧痛让她眼前一阵发黑,但她强行压下喉咙里涌上的腥甜,冰冷的视线如同淬了血的刀锋,死死钉向声音的来源。

芦苇被一只枯槁如柴、沾满湿泥的手拨开。

一张脸探了出来。

灰褐色的皮肤如同风干千年的树皮,紧紧包裹着颅骨,深陷的眼窝里没有眼珠,只有两点摇曳不定的、惨绿色的鬼火。稀疏的灰白头发黏在头皮上,散发着比沼泽淤泥更浓烈的腐臭。它(它)裹着破烂的兽皮,手中握着一根顶端镶嵌着惨白兽骨的简陋骨矛。

两点惨绿的“目光”,如同锁定了腐肉的蛆虫,贪婪、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吞噬欲望,瞬间穿透芦苇的缝隙,牢牢钉在叶叠影身上。那目光里没有属于生灵的智慧,只有最原始、最赤裸的饥饿和杀意。

来了!

叶叠影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鬼手攥住!恐惧?不!在镜奴营里,在生死擂上,在万镜台祭坛中,她早已被恐惧碾碎又重塑过无数次!此刻占据她整个意识的,是更纯粹的东西——源自无数次濒死挣扎后烙印在骨髓里的、属于猎物的本能警觉,以及在那警觉之下,如同地火般翻涌的、属于猎手的狠戾!

沼泽怪物似乎被叶叠影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得更加兴奋,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破风箱抽气般的“嗬嗬”声。它不再隐藏,枯瘦的身体猛地从芦苇丛中窜出,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诡异的迅捷,沾满湿泥的脚蹼踩在墨绿色的浮萍上,溅起腥臭的水花。它高高扬起手中的骨矛,顶端那惨白的兽骨在灰暗天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幽光,带着一股腥风,朝着叶叠影倚靠的枯树根,狠狠扎下!

目标,正是她暴露在外的、毫无防护的脖颈!

躲不开!

身体的重创和虚弱,让任何大幅度的闪避都成为奢望!

就在骨矛尖端撕裂空气、带着死亡腥风刺到眼前的刹那——

嗡!

叶叠影体内,那些被她神念艰难牵引、原本正温顺地封冻左臂伤口的幽蓝镜元碎片,仿佛感应到了主人濒临死亡的极致威胁,骤然爆发!

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股远比之前引导时强大、纯粹、带着刺骨冰寒和撕裂一切锋锐的狂暴力量,完全不受她控制,从她四肢百骸的每一处角落、从每一块断裂的骨头缝隙、从每一寸撕裂的肌肉纤维深处,轰然炸开!

这股力量瞬间冲垮了她那点微弱神念的束缚,如同挣脱囚笼的远古凶兽,蛮横地灌入她唯一还能勉强发力的——右臂!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反噬的嘶吼从叶叠影喉咙里挤出!她那只沾满污泥血痂的右手,在幽蓝光芒的包裹下,以一种完全违背身体极限的、快到留下残影的速度,猛地抬起!五指箕张,不再是虚弱的抵挡,而是带着一种撕裂空间的、本能的、原始的杀伐姿态,对着那根刺到眼前的惨白骨矛,狠狠一抓!一撕!

嗤啦——!!!

没有金铁交鸣!只有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腐朽皮革被硬生生撕裂的脆响!

那根看似坚硬的、顶端镶嵌着兽骨的骨矛,在叶叠影那只包裹着狂暴幽蓝光芒的右手触碰下,如同脆弱的枯枝,瞬间寸寸断裂、粉碎!碎裂的骨茬和兽骨粉末混合着腥臭的粘液,四处飞溅!

抓碎骨矛的右手去势不止!带着那股源自崩碎古镜本源的、狂暴而锋锐的冰寒力量,如同撕裂朽木的利爪,狠狠地……贯穿了沼泽怪物那干瘪枯槁的胸膛!

噗嗤!

如同破开一个装满腐烂淤泥的皮囊!

没有滚烫的鲜血。只有大量粘稠、腥臭、如同沥青般墨绿色的粘稠液体,混合着一些破碎的、蠕动的、无法名状的脏器碎片,从怪物胸口那个巨大的破洞中狂喷而出!溅了叶叠影满头满脸!

“嗬……嗬……”沼泽怪物身体猛地一僵,深陷眼窝中那两点惨绿的鬼火疯狂摇曳、闪烁,发出几声短促而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茫然。它似乎无法理解,眼前这堆看起来比烂泥强不了多少的“腐肉”,为何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下一刻,那两点惨绿的鬼火如同被风吹灭的蜡烛,骤然熄灭。

枯槁的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如同真正的烂泥般,软软地瘫倒在叶叠影身前,溅起大片的墨绿色污水。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臭瞬间弥漫开来。

噗通。

叶叠影的右手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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